“我们在飞机上,没有现在就能做的吗?”看到某条搜索结果,小麦眼前一亮,“就这个吧,这个可以。肉麻战术。向哥哥撒娇。嗯,我试试,看他被恶心了会不会大吵大闹。”
其实,小麦能猜到,这点小事,关奏陈不会生气。她现在学聪明了,目的是制造效果。
她点开聊天软件,给关奏陈发消息。小麦说:“哥哥,给麦宝买冰淇淋(冰淇淋eoji)吃好麽!里坠好惹(可怜eoji)(可怜eoji),求求里啦!(心eoji)”
发完后,她冲镜头干呕了两声。
结果,才发出去没两秒,回复就来了。小麦都吓到了,他是全程待机吗?太快了吧!
小麦点开,发现关奏陈只发来一个词:“ok。”
什么意思?小麦不明白。
关奏陈回消息:“你在故意恶心我吧?”
这人是含着视频网站出生的吧?太懂套路了。
关奏陈模仿她的格式,发来回复:“麦门(十字架eoji)(祈祷eoji)!我们麦麦要吃当然请(心eoji)。别说是冰淇淋(冰淇淋eoji),你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火eoji)。哥哥心中,麦是真理(教堂eoji),是王道的(王冠eoji),是独一无二的(手指竖起食指的第一eoji)。哥哥永远做你的骑士,守护你一生一世,阿麦(阿门)。”
神经病。
小麦吐了。
她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看到他发来语音,一点开,是关奏陈声情并茂朗诵刚才那段文字。她恨不得把手机消毒,放火上烤,再像垒球一样扔出去。
他故意问:“骂人了吧?落地请吃饭吧”
“我素质没那么差!”小麦嘴硬,打完字,扔开手机,戴上眼罩。
飞机落地后,小麦见到了“四月姐”。
三十多岁的女人个子不高,肉乎乎的脸配尖下巴,指挥起来井井有条,果断干练。
等小麦回过神,他们就已经到家了,没被偷走包、手机、任何东西。
四月姐的未婚夫也来了,面对中国丈母娘和岳父,他试图用蹩脚的中文打招呼,吐出一句“吃了吗您嘞”,收获了准丈母娘的冷眼,以及准岳父的“哎哟你说啥”。
“杨麦是吧?”四月姐说话像丢刀子,实际没那意思,“我早就想跟你见见。今天没安排,就调调时差,好好休息。晚上可以下馆子,也可以在家吃,我都准备了。让你们挤在我家,不好意思哈。房子小,别嫌弃。”
小麦连忙说:“不会不会。很谢谢。”
真神奇。不到一天,他们就来到了另一个国度,到处都是语言不通、文化和体味不一样的外国人。
小麦专心融入环境,查看温度,让大学同学发代购清单,整理行李。四月姐做饭,她也去厨房帮忙。
拿碗筷时,小麦才发现一点不对劲。手机和钱包是没丢,可是,人丢了一个。
关奏陈不见了。
小麦后知后觉,在屋子里打转:“我哥哪去了?”
自从下飞机,蜜柑奶奶就直嚷嚷头疼:“死了吧?”
小麦去问四月姐。
四月姐说:“不用管他,死不了的。”
真不愧是母女。小麦想,奶奶的女儿和奶奶一样,很擅长在日常话题中聚焦生死。
吃晚饭的时候,小麦才知道,关奏陈去看足球比赛了。提到英国,当然是足球。她想给他发条消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末了,只在餐桌上随便扯了一句:“飞了这么久,落地就去看球赛,他也不累。”
四月姐的朋友也来了,是留学生,叫笑笑。笑笑和小麦年纪差不多,慈眉善目,说话柔声细气,和四月姐一样,个子也不高,像个小尼姑。她小声搭腔:“喜欢的东西,累也不嫌吧。”
爷爷奶奶去休息了,留下她们三个年轻人。四月姐和笑笑在聊专业,谈的都是社会团体、社会分层。小麦听不懂,不知为何,还是很感兴趣。
小麦问:“平时生活中,你们也聊这些?不会烦吗?”
“嗯。”笑笑说,“要学分的时候挺烦的,但是,课程很有意思。我本科学的是其他专业,喜欢这个,到处积累学术经历,折腾了好多东西,才跨专业申请到现在的学校。”
笑笑正在就职和继续求学间犹豫。就职的话,专业不对口,可学习又有经济压力。
四月姐大手一挥:“不能同时干?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啊。你就是太纵容自己,总给自己留退路,人不逼自己一把是不行的。”
笑笑弱弱地述说,四月姐强悍地开导。这似乎是她们聊天的基本模式。
本来就车马劳顿,飞机上没睡好,小麦渐渐也困了。四月姐送笑笑回去,再来到小麦的房间。小麦坐在床边,正捣鼓转换插头,给手机充电。
四月姐说:“杨麦,跟你说个事。你就跟你们老板挤挤住吧。我天生神经衰弱,怕吵,跟别人睡我睡不好,一定要一个人一个屋。”
没等小麦回应,她扭头就走了。
小麦有点意外。
万幸,今时不同往日,比起刚入职的时候,现在,她对同事的信任度高多了。这里就一张床。小麦不知道关奏陈几点回,干脆先睡觉。等他回来,她再起来,两个人商量怎么安排。
睡前正是发散思维的培养皿,小麦躺在陌生的床上,太累了,都没精力认床。思绪随着睡意扩散,她在想,四月姐和笑笑喜欢她们的专业,那她呢?她有什么喜欢的、能专注于此的事情吗?
想着想着,小麦就睡着了。
小麦低估了旅途的劳累。中途关奏陈回来,她完全没发觉。半夜,小麦突然醒来,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国内的房间。可是,天花板不一样,气味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