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giotto,至少在这件事上我是对的,原来我在那个时候就对自己做出了更为明晰的预言。我怎么会忘记了呢?
“你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这样,格洛莉亚。发生什么事了?”彭格列第九代目忍不住皱眉。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才是那个需要向上帝做祷告的人。”或许能让主想点办法不要让我总是祸害身边的人。
“你原来是信教的人么。”
“当然不是,毕竟我连许愿都不屑一顾,tioteo。我一直以来,……走着什么样的路呢。”
什么样的路呢……
格洛莉亚在17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她死于长期以来的神经衰弱。害死母亲的人不只是那个令人憎恶又残暴的父亲,格洛莉亚也是凶手。她明知母亲惧怕她那符合黑手党的才能,但格洛莉亚却做不到像妹妹罗莎那样远离黑暗,她甚至创造新的暗,而不是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陪她弹琴或是参加茶会。
格洛莉亚同父亲的相似之处除了眼睛之外,又多了共同将母亲推入死路。
母亲在最后不愿承认这悲惨的人生,她坚称自己深爱家族的一切,并希望格洛莉亚守护家族。为了维护她的人生和尊严,格洛莉亚跨过了至亲的尸体,站到那个位子上。
最后又如何,家族在她手上彻底毁灭,她连原本的姓氏都选择抛弃。
格洛莉亚让她亲爱的妹妹那样早地失去了母亲。她又要做出弥补,所以她借着首领的位置帮罗莎推掉一切联姻,让她嫁给干净文雅的心爱的青年。为了堵住老家伙用的嘴她学会父亲那套凶残冷漠,什么人都会杀,什么都可以放弃。
然后……她只有20岁的小妹妹因为一场对她发起的偷袭烧死在烈火。
而艾莲娜,她为格洛莉亚而死。格洛莉亚没能救下她,也没能阻止她深爱的斯佩多走上歪路,而斯佩多剩下的生命是在怎样的痛苦与孤独里度过,格洛莉亚非常清楚。
“原来你还活着啊。”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斯佩多对着是她如是道。
格洛莉亚听了只是笑笑。多么巧,明明她也很想对自己这样询问。
这些当然远远不够。
伟大的彭格列一世不知是否想过,艾芙里特的首领同他那场命运般的初见始于算计利用和谎言,那场相遇当然不是个巧合。虽然之后变成了真挚的感情,但又怎样,因她而起的斯佩多的痛恨与愤怒没能烧死她,而是转向无辜的西蒙家族,活下来的柯扎特却与彭格列一世永远生离,再也不能见面。她又从彭格列的医院一跃而下死在一世眼前,给予他离别,无能为力,悲恸和遗恨。
格洛莉亚从不觉得陪伴在此后的彭格列首领身边是多么高尚伟大的事。那充其量也只是自欺欺人,自我感动,发生过的事根本无法改变。
她罪孽深重却好笑地寻求弥补与原谅。
这条路上没有原谅。
根本不会出现的,有的只是新的罪。
这个世界从不公平——这不是格洛莉亚对自身遭遇的抱怨。所谓的不公平是受害人没有获得幸福,无法长命百岁,只留下了不该活下去的罪人。
“你早该明白,格洛莉亚。向你靠近的所有人无一例外会受到你那命运带来的影响。他们的悲惨将会成为吸引你同样选择靠近的理由。”
伽卡菲斯还是那么讨人厌。他还是说着许多谜语。但至少,他有时候的确说得很对。
“走了。”格洛莉亚把彭格列指环放回原位,套上外套起身推门。
“不再待会儿吗?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想点办法。”
“就最近而言,如果我不见太久会有人十分担心。我想我带给对方的不幸已经够多,其他的压力能少就少吧。”
九代从她轻飘飘的语气里听出了那样鲜明的自嘲。
……
我很擅长说谎。
我曾为自己准备无数假面,他们几乎适用于任何场合。
我欺骗过无数的人,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成功了。
格洛莉亚握住门把手,她在谨慎地调整组织面部表情,并在心里不断确认开口时最适合的语气语调。
深呼吸。
“我回来了。”
睫毛略微下垂,眉毛没有起伏。把眼珠当成可供锻造的普通玻璃珠就好,而心情不错的情况下她的眼尾会微微上翘。她平常笑起来的时候幅度不大,找到那个正确的弧度不是任何问题。
格洛莉亚的手上提着某个新品甜点,物品也是伪装的一部分。
最棘手的点是在与对方对视的那一刻绝不能露出破绽。
“……辛苦了,莉亚。”杀手盯住她的脸,他思考了许多内容但最终只是伸手轻轻捉住她的肩膀。
“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这类工作——这个是九代目的推荐,希望不会让人失望。”
脸部感到发僵。但是没有颤抖,已经足够了。
“或许你需要一点东西来搭配,亲爱的——昨天新到的那瓶红酒怎么样?”
“我并不介意。”
杀手背过身走向厨房的那一瞬间,格洛莉亚渐渐重新感觉到呼吸的存在,同时头痛加剧。她拎着蛋糕盒子的手指有些发麻。
蛋糕看起来很有激发食欲的意味。红酒的香气独特醇厚,颜色美丽。
但格洛莉亚只是在做被迫无奈下的吞咽活动,并尽力让这一行为看起来流畅自然,即便她感到犯恶心。
reborn看起来似乎冷淡的目光缓慢在她脸上来回略过。
应该继续装作她所期望的那样什么没发生过还是抓住她的肩膀戳破伪装,他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