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乾倒也硬气,哆嗦着摁住断指处,连呻吟都不曾漏出半声,吸着冷气艰难吐字:“谢公子爷!”他只暗自庆幸方才未曾别有他念,以慕容复如今的武功,要杀他就好比碾死一只蚂蚁!
“罢了!”慕容复长叹一声,“自今往后,潜伏在夏国的人手直接与我联系。公冶乾,你好自为之!”说罢,慕容复再不看公冶乾一眼,径直拂袖而去。他可以杀公冶乾,但却不愿因为公冶乾的死而使另外三名家臣与他离心离德。
慕容复一走,邓百川与风波恶二人便扑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扯下袍角为他包扎。
“大哥、四弟,我无事!”公冶乾痛地面色青白,却仍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虽说十指连心,公冶乾的心智却并未因疼痛而混乱。他知道公子爷将潜伏夏国的人手收入手中,并非为了防备他滥杀无辜,而是为了防备他叛变。
风波恶咬着牙不说话,邓百川却叹息着道:“二弟,公子爷雄才大略赏罚分明,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你……”
公冶乾面色一变,半晌方道:“大哥,我知道了!”他低下头,悄无声息地掩去了心中暗暗滋生的一点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手下不听话,生死符、三尸脑神丹、豹胎易筋丸哪个逼格更高?
慕容:如果我没记错,灵鹫宫、日月神教、神龙教最后都叛乱了?
朝堂新格局
西夏使者与种师道走后,慕容复终于寻到时机,约见此次阻止司马光割让五砦的最后一名功臣——诸葛正我。开封府尹蔡京趋炎附势唯权是从,是绝然不会接受“锦林楼”的状纸为百姓出头向夏人讨公道的。但唯有让诸葛正我出面先接下状纸,再由蔡京借口没有管辖权而驳回,营造大宋官府深深畏惧夏人不敢维护治下百姓的氛围,才能将百姓的怒火挑地最高。
当然,此事之后,蔡京固然被汴京百姓问候了家小,诸葛正我也同样被蔡京骂地狗血淋头。为此,慕容复不得不亲自为诸葛正我斟了两回酒,又安慰他道:“蔡元长此人惯于见风使舵,新党秉政他是新党,旧党秉政他又是旧党。可惜,司马相公性情执拗,怕是看不惯他。我看他早晚要遭贬谪!”慕容复的话却是有历史依据的。宋史记载,司马光为相后纵使蔡京百般讨好,却仍遭台谏官弹劾,说他“挟邪坏法”。司马光未曾为他出头说项,蔡京遭弹劾后不久便去职离京。
见公冶乾,那是惩处属下,地点自然选在了阴森冷酷不见天日的刑堂。见诸葛正我,却是知交好友小酌谈心,于是慕容复身处的环境霎时又变成了鸟语花香景致错落的花园凉亭。诸葛正我却好似一早得知了什么消息,打趣地睨了坐在慕容复身边的乔峰一眼,方叹道:“蔡京小人,尚未得势,不足为虑。我只是感慨,为何夏人在我大宋打了人犯了法,开封府竟没有管辖权?”
夏国武士在“锦林楼”闹事虽说是慕容复刻意安排,可朝廷在拒绝归还五砦之后俱有志一同地遗忘此事,这显然十分诡异。若非诸葛正我提醒,乔峰也想不起这条来。他身在江湖,一时也弄不懂这管辖权的深意,不由沉默地望向慕容复。
慕容复摸着杯底轻声为乔峰解惑。“根据以往的规矩,外藩属国国人在大宋犯法,只要该国使者请罪求情,为显朝廷仁义大国风范,一般都是稍稍申斥几句,便将犯人交由该国自行处置。这一回,大约是事情太小,是以连请罪申斥这走过场的流程都被朝堂诸公给抛诸脑后了。”
乔峰闻言不由蹙眉道:“自行处置?要夏人为了汉人处置自己人,岂非缘木求鱼?”他顿了顿,忽而又福至心灵地发问。“这是不是意味着,纵使夏人在我大宋杀了人,我们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见乔峰明白了这道理,慕容复不禁苦笑着回了一句:“乔兄可曾见过大宋官府处置外藩人犯?”
“岂有此理!”乔峰当下拍案而起,“这不是拿我大宋百姓给外族做人情?朝廷怎能如此软弱无能?”
慕容低声感叹:“这个……莫约是弱国无外交罢。文人软弱怕死,朝堂诸公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抗战时列强在租界有独立管辖权,哪怕杀了人,也得经由本国法庭审判。至于究竟有没有审判,那就只有天知道。大宋如今虽没有那么弱,可为了所谓的“颜面”,却做出了与后世同样的行为。后世弱,在实力;大宋弱,大部分却是在心气。
“说地不错,当浮一大白!”诸葛正我跟着一拍桌案,高声道。“什么仁义!什么气度!不过是胆小怕事的托词罢了!汉唐时,哪个外藩敢这般放肆?”
慕容复沉默地望着汉白玉桌面上的两个清晰掌印,良久方低叹着道:“五胡乱华、五代十国,俱是汉人的噩梦,要重铸华夏雄魂,鼓舞朝堂百姓向武之心,任重道远啊!”
诸葛正我是个说话头醒话尾的聪明人,当下将眉一挑,了然道:“原来这才是明石写评书排昆曲的真正用意!”
慕容复微微一笑,摆手道:“这些事且放在一旁,眼下我却有个计较与诸葛兄相商。”
“何事?”诸葛正我当即发问。
“组建六扇门,独立于刑部与各级官府之外,专管江湖帮派斗争与朝野大案要案。不知诸葛兄可有兴趣?”慕容复正色道。诸葛正我并非科举出身,攀登仕途太过吃力,不如另辟蹊径。“少了各级官僚掣肘,诸葛兄靖安天下的志向亦可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