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碰着他们了?”宋青书轻轻一笑双臂一撑跃上岸来,轻描淡写地道,“是我的意思。”
宋远桥眉头一皱仍是那句老生常谈。“青书,你是做大师兄的!”
“爹爹安心,他们行事自有分寸。”宋青书随手解开发带拿起摆在一边的汗巾擦干长发,“此事本就是做给二叔看的,二叔若是不想认冯师弟也不会令他‘跪在外头,不准起身’。冯师弟心高气傲只有让他吃点苦头,二叔才好心软。况且泉州一战不少弟子受伤,男儿心性光明磊落快意恩仇,不若让他们就此出了这口气,也好过将来再与冯师弟心存芥蒂影响师门情谊。”
宋远桥不善权谋更厌恶凡事算计,因而虽明知宋青书的做法的确有效却仍是略带不满言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七弟……七弟?”宋远桥连唤两声这才将莫声谷叫回神不由关切,“可是病了?”
莫声谷脸颊微红,急忙将粘在宋青书身上的眼神狠狠扯回来做致虚守静状老老实实地道:“近日心神不定,明日青书练功护法恐要劳烦旁人。”若是让大师哥知晓自己对着他的独生爱子肖想未来媳妇,那便只有一死以谢了,还是暂且分开一些时日吧。
莫声谷的这个借口宋远桥与宋青书都不疑有他,宋远桥沉吟片刻后道:“近日大伙都忙于安置灾民,唯有六弟尚算清闲。明日起,我让六弟陪你练功。”
“那便麻烦六叔了。”宋青书微微一笑,心道:正愁没有机会与六叔好好分说何谓夫妻之道,六叔与纪晓芙的婚约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人物:武当弟子吴燕山。
拖后腿的莫声谷
张松溪与莫声谷带着武当弟子自泉州带回了大批粮食,武当山上赈济灾民的事原就是千头万绪人人皆不得清闲,殷梨亭原本亦然。然而如今已近十月,纪晓芙失踪近一年之久却始终毫无音讯,殷梨亭心头记挂又如何能安心?武当七侠中五侠张翠山已是张三丰亲手带大的最后一名弟子,及至殷梨亭与莫声谷入武当,张三丰老迈年高,他们二人虽名为张三丰亲传弟子一身武功却是由几位师兄传授。宋远桥身为大师兄与妻子文氏多年无子,在宋青书出生前更是将殷梨亭与莫声谷当是自己的亲生孩儿般教养,如今六弟殷梨亭为了纪晓芙之事黯然神伤,对赈济灾民的事务心不在焉,他也不忍责怪只遣他来为宋青书护法。
上一世的宋青书便不是鲁莽之人,如今重活一世更是连“年少气盛”的毛病都不见踪影,他虽心急着恢复内功修为却并未因此而贪功冒进,因而“为宋青书在水下练功护法”之事于殷梨亭而言实是轻松胜任。而宋青书本人也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逐渐将在水下练功的时间延长至一个时辰,体内如涓滴细流般微弱的内息也逐渐壮大,内息不再凝滞不畅。
宋青书心知若是单刀直入向殷梨亭数落纪晓芙的种种不是,无异于送上门去挨揍,一个能够在收到未婚妻寄来的退婚书之后仍保持沉默,甚至在他与四叔七叔前往泉州之后,再度离开武当去寻人的痴情种子,宋青书又能如何?宋青书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纪晓芙身亡的消息递到武当之后,六叔可是老老实实地为纪晓芙守节守了多年,始终无怨无悔。因而闲暇之余宋青书只兴致勃勃地提起了在泉州的见闻,言谈之中说的最多的却是易天海夫妇的鹣鲽情深。
殷梨亭将易天海夫妇的夫妻情重听在耳里,想到至今仍渺无音讯的纪晓芙和那封不知是真是假的退婚书更觉心头痹痛,许久才对着正满怀憧憬地感叹着“娶妻当如易夫人”的宋青书缓缓道:“天下人何其多也,天下间的夫妻想来也是各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
“娶妻求淑女,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六叔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宋青书端出最标准的年少慕艾的神色慷慨激昂地道,“将来侄儿定要娶一个能与侄儿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女子!”
殷梨亭的笑容更苦,想说一句“你纪师姑便是这样的女子”却是怎样都说不出口,心里已暗暗发现若是再与宋青书这般闲聊下去,对纪晓芙的那封退婚书的真假怕是更为动摇。然而不等他自草地上起身,闭关多时自信已清心自守的莫声谷施施然地走了过来,眼见宋青书一脸欣然当下问道:“在聊什么这么好兴致?”
“在聊易夫人!”不等殷梨亭回话宋青书已率先开口,将莫声谷也扯入话题增加说服力。“易夫人对易大侠情深意重不离不弃,易大侠若是火里她也在火里,易大侠若是去水里她也一定跟去水里。这般奇女子方才教人感佩,七叔以为然否?”
虽说临去泉州前莫声谷也曾听宋青书建言私下安慰殷梨亭,然而莫声谷毕竟是心性粗疏之人,于男女情意更是木讷,早将此事抛诸脑后,更是万万料不到他的师侄一言一行都大有深意,只为毁人姻缘。因而听宋青书此言却是半点不曾多想,只就事论事地点头附和道:“易夫人的确是世间难寻的好妻子!”
莫声谷此言一出殷梨亭面色更颓,而另一边的宋青书却已是图穷匕见,笑吟吟地望住他假作无辜地道:“却是不知侄儿何时才能喝六叔与纪师姑的这杯喜酒?峨嵋派中唯有纪师姑最为温婉,与六叔实乃天作之合,将来她也一定是如易夫人一般的好妻子!”
莫声谷暗道一声糟糕,神色怪异地睨了宋青书一眼,又赶忙安慰殷梨亭。“六哥且安心,纪姑娘乃是灭绝师太的高足,为人又温柔善良,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