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刚到,出来转转。”我回答。
“哎,你在这等等我,这边路有点杂,不常来的人都会迷路的,等我送完祭品之后,再带你下山。”老人很热情,说话的时候虽然口音浓重,但也能让人听懂。
“那就多谢了。”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那个老人就回来了,手里的鱼篓也空了。
“这是祭山神吗?”我有些过意不去,正常的再简陋的祭祀也是有一道程序的,这位老人回来的快,很可能是把东西放下就直接回来了。
“没错。”老人自称姓秦,十分的健谈,等我们走下山的时候,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比如说,这里原来是一个海岛上的渔村,地理位置不算好,三面临海,靠山的那一面却山路崎岖十分难走,每天只有一趟汽轮作为往返外界的路径,住在这里的人世代打鱼为生,后来年轻人出去闯荡,老人留在这里,渐渐的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之前加起来的人家将将过百,岛上还有一所小学,里面六个年级的学生一共也就十几人,一位校长一位支教的教师撑起了全部课程。结果有一天,山上忽然下来了两个年轻人,自称是住在山里的,家里老人去世了,便下山闯荡一二。
“也是那老朱头命苦,几十年前的时候老伴没了,儿子没了,儿媳妇扔下孩子跑了,就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然后就自己搬到山上去了,也不和山下的人交往。”老人叹息着,“没想到,他真在山里把孙子养大了,还不知道从哪捡了另一个孩子一起养。可怜见的,那两个孩子下山的时候,连个身份都没有,还是我帮着去办的。老大叫朱刚烈,年轻人就是有本事,力气特别大,也特别能干,也不知道他在哪抓了好几窝野猪,在山里圈了一块地放养了起来,现在市里都知道他养的野猪特别健康叫什么绿色产品,排着队买呢。还有他那个被捡来的兄弟,叫沙净,也是个苦命人,刚出生的时候一身青蓝的胎记,结果就被爹妈给扔了,现在长大了乍一看蓝脸是有点吓人,但人又没毛病,下水的好手,咱们这里离海边近一点的地方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他就敢走远,捞到的龙虾那么大只,直接让人几万块买走了。他还摸过海珠,金灿灿的有龙眼那么大,然后就被人送去拍卖,又得了好大一笔钱,这后生有良心啊,没拿着钱自己出去,而是要建设渔村,让出去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一家团聚。你说要是在家里就能挣到钱,谁愿意出去呢?”
老人说一句我点一下头,这让他谈兴更浓,“好人有好报,刚烈他去年和村里支教的女老师领证了,再过一个月孩子也该出生,这日子眼看就过起来还越过越好了……”
“孩子还没出生?”我有些诧异的问。
“还没呢。”老人说,“那姑娘还是省城里的呢,听说家里可有钱,还是独生女,本来到期就要走了,要不是看刚烈诚心,也不能留下来。刚烈花了两年时间才让岳家松口的,也是不容易。”
“也不知道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能不能去蹭蹭喜气。”我在心里盘算着见面礼。
“那肯定能,只要你不提前走。”老人十分爽快的说,“刚烈那人特别豪爽,就爱交朋友。”
“我也特别爱交朋友。”这话我说的一点都不亏心。
老人笑呵呵,然后朝不远处打了个招呼,“小沙啊,快过来看看,这是咱们村里的第一批客人,说不好会待到你家办孩子的满月酒呢,可得好好招待!”
我看着那张蓝脸一点点僵化,心情颇好的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啊,小沙~”
作者有话要说:说句题外话,还记得黑化艾的可以去隔壁踩踩_(:3」∠)_
现代篇(21)
沙和尚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倒是老人有些惊讶,“你们认识啊?”
在一起呆了几十年,这已经不是一句认识就能说得清的事了。不过这也不好直接说出来,我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混了过去,“以前见过,可惜忘了留联系方式,没想到现在又见面了。”
“那可真是有缘。”老人笑眯眯的说。
“可不是。”我看着沙和尚有些惊疑不定的目光一直在我肩膀上的七彩貂和我之间移动,便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噫,沙和尚受的惊吓好像更大了。
老人见我们是旧识,便把我托付给了他眼里的小沙,指了指他家的方向,让我有空去做客后就离开了。我目送着老人离去,转过身的时候看到沙和尚还有些呆愣的样子。
我走到他跟前,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总算让他回神,“怎么,不认识了?”
沙和尚有些讷讷,“这是悟清师兄?”
悟清保持沉默。
我揪了揪他的尾巴。
“师父,是你让我出门在外保持沉默的!”悟清抱怨了一句,然后跳到沙和尚身上,“悟净师弟,好久不见啊。”
“师兄怎么变颜色了?”沙和尚先是问了一句,又看向我,语气中颇有几分不确定,“师父?”
我点了点头,毕竟我换了一张脸,迟疑一下很正常,要不是有悟清给我做围脖,估计沙和尚根本连认都认不出我,直接把我当普通路人了。
然后在沙和尚弯身正要下拜的时候,我阻止了他,“以后不必行此大礼。”打断了沙和尚想要辩解什么的话,我直接问道,“先回你的住处吧,和我说说这几年你们是怎么过的,八戒现在在哪?”
我和沙和尚相处了许多年,一开始是我忽略他的存在而他也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到后来关系亲近了一点的时候,虽然不是故意,但这个相处模式还是延续了下来。忠厚老实少言就是沙和尚的标签了,如果我不先扯出什么话题的话,他绝对能沉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