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康全眼看着今夜的计划就要成功,看着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哥哥马上就要没了活路,兴奋脸上一阵阵泛起红晕。
“你可曾想过有今日?”康全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让他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孔看起来很是可憎,“你没了世子之位,过了明天,你身上的王位也要保不住了。”
皇帝刚坐下写了两行字,却被康全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抬起头来微微皱了眉头,“没规矩!肃静!”
康全被皇帝这么一噎,猛地咳嗽了起来,原本脸上的浅红变成了艳红,他有心想说两句回嘴,只是二皇子一个眼神立即阻止了他。
屋里安静了,皇帝又往下写,甄应嘉一直站在皇帝身后,此刻整个屋里只有他看见皇帝究竟写了什么。
并不是什么二皇子期待的传位诏书,而是一封讨伐诏书,夺了二皇子的王位,去了他的名号,他这一支改姓,开除出宗祠,家仆处死,家眷全部流放三千里。
皇帝写完,看见身边的甄应嘉依旧平静,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钥匙,招手叫道:“康和,你去里屋——”专门顿了顿,“把玉玺拿来!”
这话一出口,甄应嘉立即听见二皇子喘气的声音,人也立即到了皇帝跟前,伸手就想去夺这钥匙。
电光火石间甄应嘉似乎有点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叫他来站在身后,或者叫康和去拿玉玺其实都是想保护他们,里屋里肯定有藏的士兵,就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出来拿人。
不过……若是让二皇子进去,这个念头一上来甄应嘉就觉得不好了,这样皇帝辛辛苦苦布的局就得不到最好的效果了,对二皇子的打击就没那么大了。
想明白这一点,甄应嘉立即挡在皇帝身前,道:“王爷,你难道真是想自己封自己当个皇帝吗?连这大印也要自己印上去?”
二皇子略迟疑了片刻,甄应嘉又道:“名不正言不顺。”
二皇子放了手,道:“都到这步田地里,你们还能翻出花儿来不成!”说着又退了回去。
康和上来接了钥匙,看了皇帝一眼,往里屋去了。
里头一阵开锁开柜子的声音,二皇子越发的紧张,一双眼睛盯着里屋,一动不带动的。半晌,屋里没了动静,门帘子又被掀开,康和手里捧着玉玺走了出来。
二皇子眼里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康和将玉玺捧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拿起玉玺,在方才写好的圣旨上深深的印了下去,之后又将这圣旨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抬起头来看着屋里一圈表情各异的人,忽然厉声道:“还不动手!”
庞革的刀拔了出来,从窗幔里屋,甚至柜子墙角,忽然涌出了不少的士兵,甚至院子外头也有射箭的声音,以及箭尖入肉,血液溅出的声音。
到了此时此刻,二皇子如何不知道自己中计了,只是来不及挣扎,一个垫背的都没拉到,便被皇帝屋里藏着的精兵强将一脚揣在腿窝,再也站不起来了。
在外头凄厉的惨叫声中,皇帝开口了,“难道你就没觉得奇怪吗?”皇帝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二儿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纵然你有了这两个人带路。”皇帝一指那老太监和那士兵,“宫里守备森严,你怎么会一队士兵都没遇见?”
进来这许久,皇帝并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交流,如果不是暗中派人监视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是谁带路,二皇子忽然不挣扎了,头也低了下去,似乎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你是故意的!”二皇子忽然道:“你故意留了破绽给我,故意撺掇我——”他咬了咬牙,看着依旧站在屋里的庞革,“这都是你们的计策!”
二皇子一瞬间想了许多,从宫里传出来康和跟庞革交好的消息,一直到皇城南门里头那几个据说是被庞革杀死的士兵……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活!”二皇子看着皇帝,冷笑道:“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你何苦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除掉我……我……我又能有什么威胁。”
甄应嘉见他的眼神从康和还有庞革等人身上来回的看,知道他是误会了。庞革虽然是皇帝的人,但是康和明显不知情,他不过是利用没人知道庞革背后真正的靠山坐下了一个局。
不过这一点二皇子没必要知道了。
想到这儿,甄应嘉故意一个踉跄,装作没站稳的样子,扶着旁边的桌子,搞出来好大的动静,也将二皇子就要说出口的话打断了。
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道:“可是方才他伤了你。”
甄应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臣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才站到现在,如今大事已定,臣的腿反而有些抖了。”
皇帝笑了两声,冲散了紧张的气氛,道:“朕年纪大了,熬夜伤身,明日还有早朝……”说着他看了一圈,指着道:“他们两个关起来。”
这说的是二皇子跟康全。
皇帝又指了指方才变节的那大臣,已经是面如死灰一般了,“他既然不打算当朕的臣子,朕便给他这个机会,夺去功名,子孙永不录用!”
那人吓得跪在了地上,上下牙打架,就是说不出话来。
屋里的人顷刻间便走了大半,皇帝看了一眼甄应嘉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朕叫他们准备了轿子,抬你回去御书房。”
甄应嘉深知能在宫里做轿子的都是恩典,当下也不说自己能走,只深深的行礼道谢,又道:“陛下保重。”
皇帝嗯了一声,摆手叫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