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紫衣眉目温婉的抚琴女子此时也已袅袅的移步到了那幅画卷的面前,举手投足间虽已极尽优美,但终究也是带上了几分青楼里面略显轻浮浮躁的意味儿来。
一双温婉如水的眸子里已是泛起了丝丝柔意,而被这样一双似乎总是满含情意的眸子看着……大抵在大多数的男人看来已是足够的让人自豪,并且心情愉悦了。
“……公子此画当真才是真高才。”
一个做小厮打扮的清秀少年慢慢整理了下石桌上的书镇和研墨的砚台,然后整齐地将它们默默扫到了一边,而不至于让人在随手挥过石桌的时候扫到什么东西。
那一袭青衫的男子躺在了他放在起身作画的地方身后的一把躺椅上,手中的折扇就着半打开的姿势在自己的胸前轻摇轻晃,道,“看起来……你倒是极喜欢这幅画。”
那青衣男子懒懒的挑眉浅笑,道,“……那我便将这画送与你可好?”
……
一身青白布衫的年轻小厮移步跟在了身前摇着把半打开的折扇的青衣男子的身后,那青衣男子手中环了一坛子贴上了最近最大的一家酒楼标签的上好的女儿红,眉目俊朗,温良君子如玉,只是似乎总是挑起了一半的眉角总透着些骨子里的惫懒疏散的意味儿来……
那一身青衣折扇轻晃的男子的步子虽然已是极慢,但对于身后看上去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的青白布衫的小厮来说,不得不走三步抵两步的才能堪堪赶上了前面青衣男子的步子。
青白布衫的青衣小厮张口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少爷,你今日又偷偷跑去买酒喝了。”
墨子渊抱着他的酒坛子,懒懒的掀了掀眉毛,道,“不。我是出来正大光明的买酒喝。”
“可是……”青白布衫的少年小厮默默地眨了眨眼,道,“西门庄主说,少爷你余毒未清,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
墨子渊正大光明的正直回过了头来,便是说道,“……那便一定是你听错了。”
青白布衫的小厮又继续说道,“少爷你今天还去了青楼。西门庄主说……”
墨子渊合上了自己手中的扇子在年轻小厮带着帽子的头顶敲了一下,便随即神色慵懒的说道,“你到底应该是听我的话,而并非要听了西门的话的,你到底还是我的书童的,却并非是西门的书童的。”
墨棋捂着自己被拍了一下的脑袋,便是理直气壮地撇嘴说道,“……可是少爷你现在生病了。老爷说过的,病人便就该是听大夫的话的。”
墨子渊于是又懒懒的抬了抬自己的眼皮,道,“是你又听错了。”
墨棋咕哝了几句,道,“是少爷你总说我听错了……”
——所以……他却总是未曾听错过的。
墨子渊道,“西门之前与我说的原话是‘余毒未清,不宜房事’……”墨子渊耷了耷自己的眼皮,随后,便又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今日可有行房事?”
墨棋想了想,于是摇头。
盏茶的功夫过后,
墨棋于是又问墨子渊道,“少爷,我们今天要在镇子上逛上个什么时候?”
墨子渊道,“听说这镇子上今晚要举一个节庆,中秋诗会?”
墨子渊将手中本来已经重新打开的折扇又重新合上,在左手的掌心上轻拍了一下,道,“……我们今晚也去凑个热闹。”
今日恰好是镇子上每年组织上的中秋赏月诗会,不过,这一日却显然并非是真正的中秋节。今年的中秋节还整整差上了一月,镇子上却已经是一副极为热闹的景象了。墨子渊是一个纯粹的文人,但有时,也经常会对文人这个职业会有一点小小的诟病。
文人向来生活清闲……他们除了偶尔中秋的时候赏赏月亮,作诗,作词,聊些书画什么的似乎从来也没什么确切可干的事来,十分的闲,所以经常的时候他们会整出一些令普通人觉得很难理解的事情来……比如,这个并不在中秋节举办的中秋诗会。
文人可以赏月,然后举酒邀月,吟诗作对。
但对于墨子渊来说,他似乎总是很不能理解那些应当与他相差无多的文人们……几乎无时无刻都准备着极好的兴致随时随地都能赏月饮酒的想法。中秋赏月,七夕赏月,诗会赏月……所以大概也不介意来一个中秋赏月诗会上的赏月了吧。
墨子渊虽不在意这些文人向来喜欢的闲情雅事,但若真正碰上了一回,他到底还是不怎么介意如何附庸风雅一回的。
“这个河灯倒是不错……”左手环绕间稳稳的抱着一坛子上好的美酒的墨子渊伸出右手颠了颠小贩摊子上的河灯,然后递给了身后的清白布衫的小厮,“……墨棋,要不要也来放个河灯?”
墨棋瞪着眼睛看着墨子渊手里的那坛上好的绍兴黄酒,道,“你今天已经喝了两坛子的酒了。”
墨子渊双臂抱住了自己手中的美酒,于是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看上去似乎保持着一种打定了主意绝不放手的无赖痞气的样子,说道,“所以这是我明天准备下肚的好酒……”
墨子渊又道,“那么……你便是不要这河灯了吗?”
墨棋于是便随即摇了摇头。
墨子渊正待要将手上的交还给坛子上的老板,那腆着有些发福的肚子而显得有些慈眉善目的老板却说道,“公子虽然不愿意买灯,若有些闲情,不知是否可以不妨在我这灯上题上一首好词。”
墨子渊沉吟了片刻,挑了挑一边的眉角,便说了一句,道,“……你这老板倒也是会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