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定看见的是太子的侧面,他上翘的嘴角自然是清清楚楚瞧见了,心知太子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太子殿下,七弟知道错了,不如先上课可好。”说话的是瑞安。
太子道:“就是你起的头!”太子的怒火又烧到了瑞安身上,“仗着自己身子不好,都十三岁了,进度跟才十岁的瑞诚一样。不行,孤得告诉父皇去,再跟你一起念书,瑞诚就要被你耽误了。”
瑞安的脸立刻涨的通红。
这时,瑞诚看见了瑞定,一溜跑到瑞定身后。
太子见状一喜,“跑什么跑,去!站在外面把先生早上教的书读上十遍再进来。”
瑞安忍不住又开口了,“这才入春,气温还低,风又大。”
“你也跟他一起去!”
瑞定等到太子说完,这才开口,“太子殿下平常对几个弟弟的学业一直都不上心,这一上心了就又是打又是罚的。”
见到瑞定出声,太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孤这是替父皇教训幼弟,怎么?你也想插一手,可惜你没这个资格。”太子走到瑞定跟前,表面上是来抓两个躲在瑞定身后的弟弟,实际上,就是为了给瑞定说最后一句话。
你没这个资格!
瑞定将计就计装作被气急的样子,道:“怎么?太子又要打骂幼弟了?把两个弟弟在寒风里冻一场?还是冻完了再把人关到小黑屋去,就跟我当年一样?”
这件事情当年闹的很大,也算是太子心中永远的痛之一,所以一听见瑞定说这个,太子立即炸窝了。
“你给孤跪在门口去!你们三个一起去!”
瑞定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何苦为难幼弟,我替他们一起跪了。”说着他转身就跪在御书房门口了。
瑞安咬咬牙,二话不说也跟了过去,瑞诚左右看看,磨磨蹭蹭的也一去了。
来来往往不少朝臣看见这一幕都慌忙低了头,快步绕了远路,生怕被波及到。
在御书房门口站着的太监见状急忙去回进忠了,太子见进忠进去,微微一笑,也跪在了瑞定身边,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哭了。
瑞定一惊,太子这是受了谁的指点,居然长进了?
进忠进去不过片刻,就见他又匆匆忙忙进来,道:“陛下让几位皇子进去。”
刚进御书房,太子便向前一冲跪在那里,抱着皇帝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连平日里句句要带的“孤”也不用了。
“……不过是看见瑞诚睡觉,略略训斥了两句,瑞定便跳出来阻止儿臣,更是跟儿臣置气,带着两个弟弟跪在了风里,儿臣无奈,又怕父皇责备,这才跟他们跪在了一处。”
皇帝脑袋上青筋直冒,进忠急忙上前将太子扶起,太子虽被拉了开来,不过还是呜呜的哭个不停。
瑞定虽觉得他表演的太过了,又是第一次这么……嗯,出类拔萃,父皇不一定信,不过还是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皇帝又问:“瑞定,你说呢?”
瑞定低着头道:“儿臣觉得指导幼弟自然有先生,而且若是要罚,不如罚他们抄书写字便是,况且太子一两年才看一次弟弟们的进度,怕是不太了解其中的内情。”
皇帝又看了一眼瑞安和瑞诚。
瑞安红着眼圈,目光却是坚定,瑞诚看着像是有些怕人的样子,跟他一对视便低下头去。
皇帝不由得又头疼起来,自打除夕,这一个月就没消停过。他也懒得管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了,道:“你们都回去,朕下午跟大学士有要事要议。明天再说。”
不过到了明天就不了了之了,当天夜里瑞安读书读到半夜,立即发起高烧来,着急的赵妃又晕过去一次,礼部连大殓用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后宫是人仰马翻。
等到瑞安病好,皇帝突然发了一道旨意,说是吴妃连日来梦魇不停,让瑞定去普陀山给吴妃请一尊菩萨回来。
这道旨意一出,太子第一个乐了,兴致冲冲跑到坤宁宫里,道:“母后,你看见没有,父皇还是向着我们多一些的。”
皇后笑道:“前些日子是我们太急躁了,你父皇那个性子,你本就是他悉心教导几十年的太子,他能打你骂你,但是若是你在旁人面前受了委屈,他第一个不答应。”
荣国府里,元春进了吴妃娘娘宫里的消息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甚至元春成为所有时间的焦点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操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老祖宗,马上二月十二了,是不是该给林妹妹做生日了?”王熙凤寻了个没人的机会,跟贾母道。
贾母点头,笑呵呵道:“周岁十四了,虽不是及笄这种大日子,不过也算是在咱们家里过的第一个正经生日,得好好办几桌酒,把姐妹几个都请来乐一乐。还有你新来的姑妈,还有薛家的姑娘,还有湘云,都请来热闹热闹。”
王熙凤笑道:“老祖宗说的是。我寻思着……要不要给庆阳伯府也送一份请柬呢?虽然他们家里没有跟林妹妹年纪相当的姑娘,不过毕竟是新开始走动的。”
贾母歇了脸上笑容,严肃道:“十五送去的礼物他们到现在还没回?”
王熙凤摇了摇头,道:“许是她们太忙了呢?毕竟是宫里娘娘的外家,上门的人太多,一时间排不过来也是有的。”
“唉……”贾母顺势叹了口气,“他们吴家早年……也就这十几年的功夫,家里的下人,管事的婆子都是新招的,逢年过节手忙脚乱是应该的。”
“那……”王熙凤拉了个长音,“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