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林如海看着婉玉道:“为父想着要不要再去求求陛下,许你自行聘嫁。”
又出事了?“李大人说了什么?”
林如海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从头开始说了。“李大人调回京城了,明年就去户部。他今天带来的是二儿子的庶女,打算走选秀的路子,留在宫里或者配给皇子都行。”前半段语气倒还平和,下面就又开始叹气了。
“今年要选秀的人不少。”
婉玉点点头,这也能理解啊,新君上位,宗室里不少人也得选。现在虽然也是一夫一妻制,但是后面还跟了两字,“多妾”,所以基本都是按照一个茶壶四个杯子的比例选秀的。更别提还有个新君了,虽说够不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水准,但是后宫塞下十人是小意思,于是缺口很大。
“父亲担心什么?还是怕我被人暗算了?”婉玉一想就明白,她的条件数一数二,不少人惦记她,就这两次进宫,连八皇子都来她面前晃悠了。不过也有不少人觉得她是拦路虎吧,去皇后宫里也被不少小姑娘冷嘲热讽过。
“不用担心,宫里的宫女我都熟,也不会用陌生人递来的东西,不跟陌生人去御花园,娘娘也有两个宫女是跟着我的。”婉玉一样一样数着,“再说还有父亲呢,看着父亲的面子,陛下也不会让我被人害了。”说完婉玉看见林如海脸上还是一片担忧,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张脸是可以用来刷的,“父亲好好看看,这张脸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宫女和太监都认得,我进出宫门都不用看腰牌的。”
儿女都是债,林如海越发的忧愁起来,虽然婉玉说的都在理,不过要是敏儿还在,这种事情就不用他管了。不过说到敏儿,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黛玉,你去看看晚上吃什么,我跟你姐姐还有话说。”
这是要私下授课了,黛玉看了婉玉一眼,回头跟我说说。
“你在宫里要小心。”林如海又强调一遍,“你母亲,若是真的被人害了,这个人……可能是陛下,太子,或者二皇子。”
“啊!”婉玉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单单从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很蹊跷了,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必是身居高位,年纪还不能小。“可是高义一家进林府的时候父亲还是翰林。女儿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广撒网,有可能不少人家里都有这么一家签了十几年长工契的下人。”
“不错,但是这一点不好查证。”要去看别人家里的身契,用什么理由都不合理,只能派人卖身进去,或者去查官府的存档。于是两年过去,林如海也就才看了四家,但是这四家里都没符合条件的人。
“这三个人都没有对你母亲动手的理由。”
“但是这三个人也没有对父亲动手的理由。”
林如海点头,“为父只是猜测,单单从做事的手段来说,若是这三位做的,为父确实查不出来。”皇帝跟太子就不说了,二皇子领兵,林如海是文官,跟军队是半点不搭嘎的。
“父亲放心。”
不过随着皇帝的退位典礼一天天临近,明年选秀暂时变成了小事。
老皇帝的退位典礼在腊月二十九,连除夕的封笔仪式一起举行了,新帝的继位仪式在正月二十,跟开笔仪式一起举行。
新帝年号元初,元字取了老皇帝鼎元年号的最后一个字,“代表的是继承还有对父皇的崇敬,感谢父皇对儿子这么些年的教导。”这是太子的原话,他跪在老皇帝面前,当着满朝文武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没让老皇帝泪奔。
老皇帝侧过头去吸了半天鼻子,半响冒出个好来。
年初一宫宴很是热闹,太上皇扶着新帝的手出来,宴请的宾客也创历史新高,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是你的官位没够进乾清宫的地步,还是喝了姜汤再进去吧。
宫宴表面上其乐融融,但是新老两派究竟谁更开心确实不好说,或者换一种说法: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单单说后宫,新进位的皇太后,还有刚刚上到后宫一把手的皇后,两者比较还是皇太后看着开心些。
这里面的原因,婉玉也能猜到一半,现在宫务还是皇太后在管,甚至这次宫宴也都是皇太后负责的。俗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只这个熬字就能看出有多么辛苦了。
按说皇后不应该这么……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婉玉坐在离两位比较近的位置,左右看看,似乎不是她多心了,不少人都眼神闪烁,对比着新太后和新皇后的表情,似乎能看见天下最尊贵的一堆婆媳的笑话很是开心。
婉玉突然觉得有点闷,要是真照着原本的设想嫁给皇帝的儿子,对着这么一个婆婆,还能有活路吗?况且她跟太后更近一些,八成是要被皇后迁怒了。
就这些年的观察,各方面条件跟她最搭的,只有康德了,康德表面上是个软萌萌会脸红的害羞少年,不太爱说话,可是就说他三岁就死了亲妈,之后被吴氏抚养,那个时候吴氏还仅仅是个侍妾,这单纯的性格多半就是装的了。
两钱的小酒杯,不过两杯下去,婉玉就觉得有些上头了。
年初二,林如海一家四口去贾府拜年。
林如海领着林平和贾赦贾政两个去了荣禧堂,贾赦不太开心,他身为长子,爵位也是他的,但是每年来荣禧堂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清,贾母老说一家人之类的,不过怎么算他都是多余的。
婉玉则跟着黛玉去了贾母的大花厅坐着,贾宝玉也在,许是有年岁没见过了,宝玉心里对林家两个姐妹的思念大过了恐惧,立即就凑上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