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部你们准备怎么分呢?还有军队,现在可都在你们二哥手里。”老皇帝好像是帮儿子出主意似的,完全不在意他们要夺位。
“这种事情就不劳父皇操心了,我和三哥自己商量便是,父皇赶紧盖了大印才是正经事。”四皇子阴沉着脸道。
老皇帝摇了摇头,又问太子,“你着什么急,你都代朕去祭了三回天了,朕原本打算明年就……”
太子脸色一僵,按了按腰间别着的大刀,眉头都快能夹死虫子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儿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父皇还是速速盖了大印才是。”
只见皇帝侧身摸了一模,像是从枕头下面掏出个大印来,道:“朕要是在这两份诏书上都盖了章,你们觉得明早朝臣会相信谁?”
老皇帝毫无先兆的退位,要是只有一份诏书,那块遮羞布还能勉强挂着,要是有两份诏书,那谁都当不了皇帝。
太子跟三四皇子对峙,但是谁也不肯先动手。
皇帝叹了口气,说:“没多长时间了,朕这两天睡的一直不好,隐约记得太子进来的时候自鸣钟已经响了丑时的点,现在耽误了这么久,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你们如何能在明早早朝之前收拾好一切呢?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开始听政了。”
逼宫的两方人马脸色一僵,不得不承认他们迟早得斗一下,而且这所谓的迟早,无非就是先抢大印还是先干掉对方而已,加起来前后不超过一刻钟。
太子的刀抽出来了,那边两位皇子带来的人马也都严阵以待了。
这个时候,穿着太监服侍的七皇子踢破窗户,冲了进来。他连滚带爬奔到皇帝身前,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木棒,挡在皇帝跟前,脸上坚定又带着一点小慌张,道:“父皇是真命天子,几位皇兄如何能做的出这种事情来!简直不忠不孝!”
以前真没看出来他能有这份心。不仅是七皇子的三个哥哥,连皇帝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逼宫的双方又相互瞪视几轮,太子忍不住先动手了,养心殿后殿虽然大,不过也就能站下十人,一旦动起手来,地方很快不够用了。
七皇子倒是一直坚定的挡在皇帝跟前,虽然缩了缩脖子,但是随即又挺了挺胸膛。他在路上只见过一班侍卫,而且那侍卫头领似乎是认出他来了,而且全然不在乎他手中的腰牌,七皇子就知道他这次赌对了。
特别是到了养心殿居然就这么进来了,这说明什么问题,太子和三四两位皇子的路上埋伏的人马全被清理掉了。
皇帝看着眼前相互厮杀的三个亲兄弟,突然一阵厌烦,他闭了闭眼睛,说了一声“动手吧”。
帘子后面,从那张巨大的龙床上立刻跳下来二十名身穿铠甲的士兵,这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跟那些从世家子弟里招募的侍卫不一样,刀刀见血,步步夺命,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养心殿里就躺到一片了。
这就看出来皇帝偏向太子多一些了,他身上只有几道浅浅的刀痕,而三四皇子身上已经淌血了。
“压下去。”皇帝疲惫的声音响起,正殿里的人片刻退的干干净净。
小忠子拿了披风过来给皇帝套上,皇帝站起身,对还在发愣的七皇子说:“瑞诚,你跟我去偏殿歇一会,马上就要上朝了。”
坤宁宫里,随着时间一刻一刻过去,皇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是大体知道太子的计划的,比如他打算趁着子时换班时动手,现在都已经丑时三刻了,还没消息传过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太子失败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对翠竹说:“你从小跟着我,这最后一件事情你得帮我办到。你帮我看着瑞永,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娘娘,翠竹是娘娘的人,翠竹跟着娘娘。”
“我得先走一步了,我穿着这身衣裳死了,皇帝想必能给我留几分颜面,不会废了我的皇后之位,那样我的瑞永和长公主也能留几分颜面。只要我还是皇后,瑞永就算被废,身上还留着一个嫡子的名号,总是能有点用的。”皇后声音不大,慢慢的将这段话说完,翠竹已经泣不成声了。
皇后握着翠竹的手,又说:“陛下是不会为难一个死人的,这么多年你做事我也放心,等我去了之后,坤宁宫可能会封闭一段时间,你就留在这宫里,也算是个去处。”
说完这话,皇后平静的起身,去了寝宫,走到门口,她又转身对翠竹说:“我要留你一个人受苦了,你别怪我。”
景阳宫里,李贵人费劲力气终于产下一个全身青紫的男婴,在嬷嬷用力拍打下发出了人生的第一次哭声,永和宫的管事太监带着太医来了,而那块属于皇后宫里的腰牌也被送还到了抱琴手里。
天边出现第一道晨光,抱琴的手心依旧温暖而干燥,早朝的钟声敲响,陈妃拍拍抱琴的手臂,笑道:“别担心,都过去了。”
危急时刻的相互陪伴能显著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而在太子逼宫的晚上等儿子的消息,对陈妃来说,很显然是属于这一类事件的。
☆、029
早朝,太子没来,三皇子和四皇子也没来。
皇帝铁青着脸,眼中似乎还有泪,宣布了让全部朝臣下巴都能掉下来的旨意。
太子被废,囚禁于毓庆宫,三皇子和四皇子谋反,关于宗人府大牢。
太子被废了?那个从小就跟皇帝相亲相爱,天天腻乎在一起的太子被废了?群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再加上不想触皇帝的霉头,这一天早朝除了皇帝宣读圣旨,竟没有一个人有本要奏,众位大臣都都默默的将这个消息吞了下去,打算回家再慢慢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