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果不其然,贾珍在焦大脸上看到了那副熟悉的表情。
要不是你焦大爷爷当年从死人堆里救出主子,拿来的荣华富贵让你们这帮子兔崽子享用,想在焦大爷爷面前摆谱,做梦!
贾珍缩了缩脖子,安慰自己,这人是他爹派来扶他的,他这是听爹的话。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贾敬瞪了他一眼,双手被在身后,迈着标准的外八字官步,说:“跟我进来。”
跟着贾敬进了宁府正堂,贾珍心里略有不安,父亲脸上严肃的很,难道是对他又有不满了?
“你是族长,身上又有爵位。”贾珍站定之后,贾敬围着他绕了几圈,还伸手给他正了正前襟。
贾珍被父亲难得的和颜悦色惊住了,本就不怎么转的大脑越加的放空了。
“你知道为父去年为什么选了那个日子去玄真观?”贾敬一脸严肃,套上了神棍的标准外衣。
“儿子不知。”难道不是为了修道么?
贾敬勾勾手,贾珍凑到他跟前,只听到:“为父算出来太子会坏事。”
啊?贾珍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呀,还是太嫩。”贾敬拍拍贾珍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去年为父就想躲这门婚事,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
见到贾珍还想说些什么,贾敬又道:“太子是绝不会上去的。将来继承大位的另有其人。”
贾珍灵光一现,道:“父亲既然知道,那还不去结交一二?”
贾敬神秘莫测的说:“你真以为为父没去?放心吧,等安安生生的过完这阵子,你就知道了。”
“现在外面太乱,你多看看医书,将来为父的这门手艺,也只能你来继承。”贾敬叹了口气,看到贾珍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心里默默的赞了一声。
“父亲!”贾珍热泪盈眶,这些日子心里的不安终于烟消云散了,原来父亲还是愿意管教他的。扑通一声,他又跪在了地上,紧紧抱住贾敬大腿。
xx的,最怕这个了。
可是现在感情正好,贾敬只得伸出手来摸摸贾珍的头顶,继续道:“你没事也少去荣府。你看隔壁的老大,一家人挤在狭小的院子里,父子两个都不得志。老二看起来像是不错,可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还是闲职,一年的俸禄还没你爹一颗丹药多,大儿子贾珠眼看着快不行了,女儿进宫侍奉人,小儿子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养在老太太身边,老人家溺爱孙子,日后说不定一事无成……”
贾敬低头看了看,还好,没流鼻涕。
继续说:“还有老太太的女儿,到现在才生了儿子,而且她家姑爷的后院无一所处,也不知道姑爷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
“行了。”贾敬拉着贾珍的衣领将人拉了起来,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贾珍还没从巨大的精神冲击中回过神来,依旧木木的,这个时候人的接受度是最好的,说什么听什么。于是贾敬依旧用洗脑般的声音道:“蓉儿的婚事不用操心,丞相也求着你父亲的丹药呢。京中这么多达官贵人,想要家底丰厚的还是父族权倾朝野的,咱都能娶进宁府的大门。”
贾珍脸上的笑容堪称梦幻,连连点头道:“我都听父亲的。”
“这样为父就放心了。”贾敬露出个赞许的微笑,“去洗洗吧。”
贾珍飘着走出了正堂,全然忘了他是为了阻止父亲离府才来的。
搞定一个,贾敬点点头。话说荣恩伯花园里的池塘不错,要不要建个画舫在上面呢?
被贾敬催眠般的教育了一遍,贾珍总算是记得要远离荣府了。老太太连着叫了几次,他都借口族中事务繁忙躲了过去。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耽误下去,老太太着急了,这天,专门差了大儿子贾赦去了宁府,告诉贾珍她身体不适,想找人说说话。
贾珍记得父亲说过贾赦虽然袭爵,但是过的其实不好。仔细一看也确实是这样,话里话外都流露出一幅不情愿的样子,说老太太生病的时候还时常停顿。
贾珍赞叹一声,不是谁都有个好父亲的。于是他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贾赦,也没为难他,就说吃完午饭就去。
贾赦暗暗擦了把冷汗,总算是能交差了。
但是贾珍着实不想去,他爹说的没错,按理来说他是族长,老太太给他磕头他都受得,断然没有屈尊降贵去听她召唤的道理。纵然主动去请安是尊老爱幼,但是不去也在理儿不是。
贾珍安慰自己几句,凡事有他爹顶着。这才双手一背,慢悠悠走到了尤氏房里。这也是跟他爹学的,走快了没威势,走太慢了又是老弱病残孕,至于这个度,他爹说了,还得自己把握。
这些天挨的训,其实不冤枉。
贾珍这人一直在父亲手底下长到近三十岁,贾敬管他管的严,前面几年就没让他做过什么主。一直到贾敬去了玄真观,贾珍的母亲又因为生孩子过世,他头上一下没了长辈,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主。
说句实在话,他还真不习惯,而且也从来没这个经验,他做不了主啊。
府里的大管家原本是他爹的贴身长随,所以贾珍上位之后,这个管家的职位给了赖升。至于赖升做的好不好,贾珍不知道。虽然他也曾经因为府中花费激增而骂过赖升,但是他一不知道鸡蛋其实只要一到两文钱一个,二不知道买个普通的下人十两银子顶天了,所以赖升做管家一年多捞了将近六千多两银子,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他爹原本就对他续娶的尤氏不很在意,贾珍也一样,尤氏年纪大了一些,家世不好,又没生出儿子,自己没多少嫁妆,宁府又没有那么多的后宅可管,尤氏一直跟个隐形人一样,她管的不过是自己房里的那三四十人,而且这些人的月钱还不归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