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妃看着顾八珍许久,看得顾八珍都低了头,双拳紧紧攥着被子,似乎是想拿被子将自己全部盖起来一样。
“去拿一身宫女的衣裳来,”曹妃叹息道:“去请太医!”
顾八珍惊慌失措,“不行!不能叫太医,万一被看出来了——”
“床上有床幔子,谁也看不见你的脸!”曹妃忽然加大了声音,咬牙切齿喊了一句,“你怕是有身子了!若是不在我宫里看,难道要等到皇帝发现了我们一起掉脑袋吗!”
顾八珍不可置信的看着曹妃,眼里渐渐有了泪光。
四皇子一脸温柔上前握住了顾八珍的手,又小心翼翼将手伸了出来,想去摸顾八珍的肚子,只是心中胆怯,伸出去又缩回来,几下都没碰到。
顾八珍却一把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四皇子似乎被这触感,还有里头的孩子吓到了,注视着叠在顾八珍小腹上的手,半晌才道:“我有孩子了?”
顾八珍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
曹妃默默的看了一会,语气放缓了许多,道:“别哭了,赶紧换了衣裳,一会太医就要来了,一点耽误不得!”
顾八珍这才收了泪,换了宫女的衣裳,躺到了前头偏殿的小房间里。屋里点了淡淡的熏香,闻着让人很是放松,不一会,曹妃就带着太医来了。
“这是我宫里的宫女,”曹妃只没头没脑说了这么半句话,“你先诊了脉再说!”
床幔被轻轻挑起一点,宫女扶着顾八珍的手出来,将诊脉用的小布包垫在她手下,之后又是一块手绢盖上。
太医三根指头轻轻搭在她寸关。
屋里安静极了,除了渺渺升起的青烟,没有一点动静。
太医忽然一震,像是号出了什么,立即跪在了地上,“娘娘,娘娘。这……”
顾八珍甚至能听见他因为紧张,上下牙不住碰撞的声音。
“你号出了喜脉是不是?”曹妃的声音响起,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太医已经开始不住的磕头了,只是宫殿里铺着厚厚的毯子,他就算用了很大力气,也是沉闷的扑扑声音。
“陛下不能人事已经快一年了,早就成了宫里公开的秘密。这孩子……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不是陛下的。”曹妃声音里头有了几分威胁,太医紧张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曹妃忽然又一声叹息,道:“虽然是宫女……不过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若是让人知道我宫里的宫女有了身孕……”
太医似乎找回了一点神志,道:“不敢不敢!臣不敢说,臣这就开方子将这孩子——”
四皇子一脚踢了上去,“谁叫你——”
话没说完就被曹妃阻止了,“你干什么?”她责备的看了四皇子一眼,又对太医轻声说:“你好好的开安胎药,只要能瞒过一阵子,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寻个理由将这宫女赏给我儿子便是。”
太医不住的磕头,道:“娘娘说的是!娘娘说的是!只要这孩子不是在宫里怀上的,赏个把宫女出去并不碍着什么事儿,陛下也不会多问的。”
曹妃笑笑,“你明白就好。”
太医胆战心惊的坐在桌边,迟疑道:“臣并不能直接开安胎的方子,只能开些安神补身的方子用。”
曹妃笑了笑,“这就很好了,您一直都是太医院最聪明的一个,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只是这位……”太医顿了顿,“思虑过重,须得放宽心。”
曹妃一声叹,“等到她出了宫,自然就能放宽心了。”
太医明白自己多嘴了,在宫里怀上不是皇帝的孩子,试问谁还能静下心来?
曹妃派了心腹大宫女去跟着太医取药,等到屋里没了外人,顾八珍一把掀开床幔跪在了地上,低声啜泣起来。
曹妃一声长叹,道:“你不用怕,安神补身的汤药……宫里的女人经常喝,况且现在太子死了两年,皇帝还没定下储君,我还有个马上就要成年的儿子……说我心神不定夜不能眠,谁都不回起疑心的。”
顾八珍收了啜泣的声音,“可是……可是我这肚子能瞒多久?能号脉出来至少也有一个多月了……最多不过三个月,肚子便要大起来,到时候还要怎么瞒?”顾八珍眉头紧紧锁着,“就算陛下从来不叫太医给我看病……也只能瞒三个月啊。”
四皇子从太医出去,便跪在了曹妃面前,现如今更是惊慌失措的拉着顾八珍的手,“可是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忍心……你忍心就让他不见天日吗!说不定是个儿子,跟我小时候一样顽皮,说不定是个女儿,像你一样可爱……我”四皇子转了脸过去,已经泣不成声,只是手还紧紧拉着顾八珍不放。
“我没办法啊……”顾八珍原本挺直跪着,现在像是身上没了力气,颓然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连哭声都没有了。
四皇子见她这个样子,跪着蹭到曹妃面前,“母妃,我知道你有法子的,你帮帮我们!你帮帮我们!”
曹妃一脚将四皇子踢开,压着声音却压不住怒火,“你找个什么人不好,你找你父皇的妃子!你这是要连累我一起掉脑袋!我生你做什么!就是来讨债的!”
曹妃骂了一阵子,终于没了力气,跟四皇子抱在一起掉了两滴眼泪。
看见曹妃平静下来,四皇子欣喜的又陪顾八珍跪在一处,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且问你,你必须实打实跟我说实话!”曹妃紧紧盯着顾八珍,“你现在是这宫里唯一有圣宠的女人了,皇帝最近可曾碰过你?”
顾八珍摇了摇头,“皇帝已经一年没有……没有硬起来过了。”她咬着牙道:“大约半年前他还曾用过助兴的药,只是没有效果,后来就不曾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