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林停云伸手想拉住我,我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指尖,他问我:“铮,难道没有其他办法?”
我摇摇头,“除非琴音未死,除非林自清绝命,否则,我必杀你……若你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我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只能离他越来越远,未听清他在背后唤我,“若琴音真的没有死……”
冥冥中,谁轻轻唱。——听不完心中事,看不尽眼中泪,唤不回意中人。寸寸相思俱成灰,绵绵逝水楚云飞。谁解其中味?
十二月初九微寒,有雪,诸事大安,宜立券、解除、安门。
我到时,监国府正厅正是灯火通明,一片歌舞升平。
林自清与雷君远坐在首席,座下俱是林自清门生,放眼望去,枝叶遍朝堂。“皇上驾到”四个字惊得许多人连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我一路走过来,有人连忙把手从歌伎的衣内抽出,有人勉强睁开朦胧的醉眼,有人正向林自清献媚却僵在原地,百人百态,十分有趣。
林自清却十分镇定,极不屑的问我,“皇上为何突然驾到,难道有什么急事?”
我戴着面具,他自然不知道我就是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筝”,正待说话,一转头,却见林停云坐在林自清右边。
他脸色苍白,眉宇间却仍是丽色逼人,黑发垂肩,红衣如染,正定定的看着我。
他为何要来?难道打算说明林自清。
我无法问出口,只能这样看他,谁知他却调开视线,不与我对视。
林自清见我不开口,已有些不耐烦,“皇上是来做什么?若是找停云玩儿,他现在还没好,恐怕不能陪皇上。”
我只能逼迫自己暂且忘掉林停云,理也不理林自清,只问雷君远:“君远,事情如何了?”
雷君远朝我笑一笑,起身一拜:“林自清确有谋反之心,证据确凿,请皇上发落。”
话音未落,林自清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雷君远你说什么,疯了不成?”
雷君远朝他也笑一笑:“君远身负皇命,同监国大人商量的事情,其实都是经过皇上授意,若有欺瞒之处,还请见谅。”
“监国你怎么说?”我又问林自清。
“你……你……”他手颤巍巍的指住我,陡然狂叫:“凌铮,你骗我!你根本不是什么傻子,你居然装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此话一出,庭中嘈杂一片,议论纷纷,只有雷君远与林停云神情不变。
林自清突然又大声道:“你装傻这件事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他嘿嘿一笑,“不过这雷君远突然答应了条件,我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所以我就这么一查……”他笑意逐渐狰狞,故意放轻了声音问我们:“你们猜猜我查到了什么?”
我瞥他一眼:“不知监国查到了什么?”
林自清击掌三下,叫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鸦雀无声。一个女子戴着手铐脚镣被推上厅来,原本是极美的女子,虽然年纪已然不小,风姿却仍旧出众。此时却披头散发,衣衫沾血,竟像是用过刑。
林停云讶然起身,“娘亲?”
叶横波身子微微一颤,没有抬头。
被林停云狠狠盯着,林自清有些悻悻然,似害怕的辩解,又像是在解释:“停云你还不知道吧,你娘从来都是凌铮的老子派来的内奸,密谋了将近二十年要怎么害我们父子,我也是昨晚发现她在府内调兵才察觉,不然真要着了凌铮这小子的道!”
“可她还是我娘!”
“停云,只有这事不能依你,“林自清吞了吞口水,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和雷君远,“凌铮、雷君远,没想到吧。你们本来想用这个贱人在我府上伏兵,却没想到被我看破。”他目露狞色扫视着大厅,“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我就一起做了你们,明天老子就是皇帝了!”
说完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一队兵士应声冲入厅中,人人手中兵器亮得扎眼,不一会儿就在各人位置上站定,仿佛早已受过多次训练,两人一组看住一个官员,有人才想动就有兵刃架上了脖子,剩下的人便将歌伎侍童赶出店外;我和雷君远则是被团团围住,丝毫动弹不得。
哭闹一阵后,厅中倒是安静极了,人人青着脸,还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静默半晌,却听雷君远幽幽道:“监国大人,这可是弑君犯上,拿刀剑架住皇上,这罪可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林自清哈哈一笑,指住我和雷君远道,“死一百次……我倒不要你们死一百次,死一次就够了。敢算计我?我让你们死这一次比死一百次还惨!”
我不动声色的看向林停云,他也波澜不惊的看我,明丽清澈,原本深不可测的眼眸如今一望便可见底,竟清澈到什么都没有。
他不打算帮林自清?
“什么皇上?”林自清冷哼一声,拿过一边的酒壶,对着壶嘴灌下一口,用手一抹嘴巴,“皇上是个什么东西?我想睡就睡,要杀就杀,也不见皇上哼半声,以后我就是皇上!”
我咬紧牙齿,正要出声,眼前人影一晃,有人却已经扑向了林自清。
正是叶横波!
她竟生生挣脱了守卫,朝林自清冲去,一口咬上他的喉咙,就想这么咬死他。但她毕竟受了刑,身手不如平日灵敏,林自清侧身一臂,反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手臂反扭到身后,紧紧捉住。
叶横波转头大骂:“你这个禽兽,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就凭你能逼得了他,能杀得了他?!若不是!”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若不足……因为他喜欢你……凭你?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