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把新婚那天的事告诉哥哥,梦醒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我们是同一种人,宁愿活在梦中的人。
其实人生也不过是梦蝶一场,只要不醒,谁又真正看得清梦和现实的距离。
不看,不问,但我还是拼凑出了一些东西。
比如如绢的长发,比如暗红的衣袍,比如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
我从他瞬间失神的恍惚中零零碎碎的得出了点滴的细节。
很多时候,他会看着花间飞舞的暗红色蝴蝶发呆;有时候,是回到原来的二皇子府一呆就是一整天;还有的时候,索性就是黯然的坐着,心魂却不知道飞向了何处。
他喜欢望着北飞的雁,喜欢看北方黑云密的天,失神的念着叫了无数次的名字,在月明的夜晚唱一只不知名的歌。
他唱得很轻,我听不清歌词,只知道是首哀怨的歌;或者并不是歌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心都是哀伤的。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年。
接近落枫之祭的时候,他却更加忙了,而且人也突然快乐了。
好像一直缠着他的蜘蛛网忽然被推扯掉了,新鲜的空气终于进入了他的肺部,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水漾的柔情。
是要见到“云”了吗?
我在心中猜着,念着,却不能做任何事。
哥哥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从我被诊怀孕的那天,我就再没有见过他。
之后他去了赵国。
走得那么轻盈,像一只蝴蝶飞离了我的身边。
我却不知道,这一去什么都变了。
枫叶飘落的夜晚,我得知了他回来的消息,却没有见到他的人。
夜半之时,我却听见从书房中传来了压抑痛苦的。
我披上衣服,走到书房窗下的时候,微微犹豫后,从窗户缝中窥进屋内。
紧紧的咬住衣袖,我几乎要惊叫出声。模糊的光影下,我看到他拿着刀在自己腿上一刀一刀的划下。
盈盈的眼泪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像许多火红的蝴蝶飞出了他的身体,让我想到我们成亲的那个夜晚。
不过,这样的行为没有维持多久,大队的人马闯了进来,把他带了出去,再见就已经是在天牢。
“你后悔了吗?”隔着木栏我问。
看着窗外翻飞的红叶,他笑得坦然又无怨。
我默然。
“你说,这枫叶像什么?”
我问得心痛,却不知道仍然在期望些什么。
“扑火的蝶。”
他随意的答,没有经心,却更叫我心碎。
月光笼着他,竟然有些耀眼。月下的蝴蝶疯狂的舞着,是绝望的盛宴。
他在笑,他很高兴,他希望为“云”而死。
第二天,我终于见到了“云”。
没有人告诉我,但我知道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