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寇钧还能不明白么?他侧过头狠抽了两下肩膀,才又严肃着脸转过来将夏至揽进怀里一顿揉。“好,我们就演习风第三次犯罪心理画像,受害人张海涛。”
夏至黑着脸把自己的脑袋从寇钧手里拔回来,边往书房外走边嘀嘀咕咕地抱怨。“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揉上瘾了?”
只见他走出书房,在书房外大约四五步的地方站定,闭上眼深呼吸。等他再睁开眼睛,原本清亮的眼神忽而有点软,眉间微涌嘴角轻抿,看着有些不高兴仿佛是在跟谁赌气一般。然后,他左手握拳举在胸前,右手握拳收在胸侧,小碎步跑到了书房门口。
根据电影拍摄的安排,这个时候是应该有旁白的,可现在也只能由寇钧代劳。“……那天应该是个下雨天,性格敏感的人更容易受天气变化的影响。而下雨天咖啡馆里的顾客更少,被人看到的机率也更小。张海涛敏感、自卑,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天真烂漫、没有攻击性、像个小女孩,让他可以有安全感。”
书房门口的夏至已经收了伞,他左手下垂假装拎起了裙子,在门口跺了两下脚,然后才背着单肩包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书桌。他身体前倾掂起脚尖,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指向前方,好似一个娇小的女孩在高大的柜台前竭力拔高身子指着店内悬挂的价目表点单。点单的时间很长,夏至不时地或摇头或点头或用食指抵着嘴唇思考。
习风缓步走到那女孩身侧,冷静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张海涛应该已经注意她很久了,甜美、娇俏、冒失,就连选择困难症都那么可爱……那女孩不该主动出击,这会令张海涛因胆怯而退缩。”
说话间,那女孩该付钱了,可她显然是找不到钱包了。于是,她把背包放在柜台前,埋着头一顿乱翻。背包上,一只粉玫瑰造型的挂件在半空中轻轻地晃。
习风见状不由微微一笑,轻轻起跳做了个投篮的动作。那隐形的篮球还在空中画着弧线,落地的习风却已自信地握紧了拳头。“是他主动帮了她,浪漫的相逢……可惜,这个女孩就是‘玫瑰’!”——玫瑰,正是习风给这个神秘女子取的代号,只因几桩看似自杀的案件中,受害人都不约而同地留下了与“玫瑰”相关证据。习风相信,这是出自凶手之意。这个谨慎的凶手几乎抹掉了一切的证据,却独独在每个案件中留下了玫瑰的印记。这是每个连环凶杀案的真凶都渴望的——炫耀!
习风也做了一个深呼吸,下一刻,他已经是受害人——张海涛。
张海涛畏畏缩缩地上前,关切地看了“玫瑰”一眼。然后,又看一眼“玫瑰”的身后,她的身后已经有排队等待的顾客在催促。过了一会,他终于下定决心,从裤袋里抓出一把揉成一团团的散碎纸币递给柜台内的收银员。“还……还是我来吧……”
“啊!谢谢你啊!太感谢了!”“玫瑰”惊喜莫名,双手捂着嘴连声道谢。那眼神又软又亮,仿佛在仰望一个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
张海涛满脸通红地避开对方的眼神,结结巴巴地答:“没,没什么。”一低头,拿起手上的咖啡,慌慌张张地走了。
习风选择在书房的角落坐定——就好似张海涛也习惯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尽量不为人知。可是不一会,连走路都蹦蹦跳跳的“玫瑰”就追了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她倾前身把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桌面上,两手托腮望着张海涛,笑眯眯地说:“谢谢你啊!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惨了!”
张海涛却略显不自在地向椅背靠了靠。“别客气,举手、举手之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说地汗都要下来了。
“玫瑰”似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紧张,及时修正坐姿缩回座位内,略带不满地答:“举手之劳也只有你帮我解围,其他人就知道催催催!我忘记了嘛,又不是故意不带钱包!”说着,她气馁地向上吹了口气,好似要吹起额前的刘海。
张海涛怔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是该说几句甜言蜜语来安慰那可爱的女孩的,然后再问她要个电话方便联系。可他却只是紧张地咽喉发紧,右手一遍又一遍地在长裤上擦着冷汗。
哪知,“玫瑰”却在这个时候从包里翻出了手机,主动说:“我们交换个电话吧,下次我把钱还你。”
“不,不,不用……不是,我是说,好!好……”张海涛又想说“不用你还钱。”,又想说“好的,我们交换电话。”,这又急又乱竟是出了一头的汗。
“玫瑰”当然能感受到张海涛的手足无措,作为一名优秀的狩猎者,张海涛的表现从未超出她的预料。她安静地望了对方一会,忽然“噗哧”一笑,柔声道:“不如我们先交换电话,下次换我请,就当是还钱了。”
这一天,两人聊地很投机,张海涛的表现明显比平时开朗了不少。最后,“玫瑰”借口有事先走了,临走前还特地绕到咖啡馆外隔着落地玻璃与张海涛挥手告别。
接下来的几天,张海涛每天都去那家咖啡馆报到,一等等上几个小时,可“玫瑰”却始终没有出现。
寇钧坐在位置上,做了一个怅然若失的表情。然后站起身,恢复到“习风”的角色,冷静地巡视着咖啡馆的环境。“‘玫瑰’是个很谨慎的人,她一定会想办法确定张海涛究竟有没有上钩,然后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但这咖啡馆很小,视野也不好,如果在咖啡馆外观察张海涛有没有来等人,只有这面玻璃窗……”这个时候,他忽然面露疑惑飞快地追出门,绕到方才夏至与他挥手告别的地方站定。“……不对!张海涛对她魂牵梦萦,肯定也在看着这扇玻璃窗。如果她真的来了,不会发现不了……难道……”他面色巨变,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地一干二净。只见他又大步跑回书房内,森冷的目光在房间内狠狠一扫,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走向了书房的另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