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捏捏眉心,头疼地瞥了自家爹妈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不动声色地轻叹口气,把视线挪到挺直腰板坐了不到十秒就整个人摊在沙发里的苏卿身上,细细地把人从头端量到脚,又挪回露在衣领外的那截脖颈上,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苏御似笑非笑地睨向显然十分餍足的谢君承,轻哼:“苏小乖,你再磨蹭一会儿,就可以直接问我们晚上好了。”
苏卿强撑起来的从容瞬间瓦解,一张脸红成了天边的晚霞。
谢君承顶着苏御那带着几分责备的目光,泰然自若地展臂、搭着苏卿的肩把臊得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似的人带进怀里,慢条斯理地揽过责任:“这事儿怨我,早上起来临时有个会,忙完就到了这个时候。”
苏御扫了一眼臊得跟要烧着了似的弟弟,飘给谢君承一个“你也有点节制”的眼神,到底没再说什麽。
全家人都知道谢君承在胡诌,全家人都没有说破。
实在是怕说多了,他们家小乖“恼羞成怒”,又没有那精神和体力跟他们“胡搅蛮缠”。
苏世乾乐呵呵地看自家长孙和谢君承打了一波眉眼官司,啜了一口甜滋滋的奶茶,慢悠悠地说:“你掌着谢氏,就算有承霖帮衬着,也还是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忙也正常。”
嗯。
苏老头先面不改色地相信了谢君承的“鬼话”,随后话锋一转,又嘱咐,“不过也不能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儿,以后可不能忙起来就废寝忘食了。”
苏卿:“……”
就,以后可能都无法直视“废寝忘食”这个词了。
赶走窜进脑子里的、万分精彩的《废寝忘食纪录片》,苏卿揉搓了一把火烧火燎的脸,无奈地看向自家这位格外会隐晦提点他们的爷爷,强行转移话题:“爷爷,你让我哥我给打那麽多遍电话是有什麽指示吗?”
苏世乾指指摆在茶几上的饭菜,示意谢君承和苏卿他俩赶紧趁热吃:“没什麽指示,就是刚才跟老谢通话,关于你俩的婚礼,我俩在意见上有点分歧,一时间谁也不能说服谁,就想着叫你俩下来,问问你们的想法。”
苏卿:“……”
好家伙!
感谢谢先生特别能干,让他睡过了那个送命的时刻。
苏卿强忍着咳嗽的沖动,勉强吞了险些呛到他的那口鱼片粥,擡眼看向他家从来都是“要命不见血”的爷爷:“我俩的婚礼?什麽时候?我俩怎麽不知道呢?”
苏世乾意犹未尽地放下喝空了的奶茶杯,笑眯眯地反问苏卿:“怎麽,你俩都领证半年多了,还没想过办婚礼的事儿?”
说着,苏世乾屈指敲敲沙发扶手,轻哼,“那是不是也从来都没想过以后怎麽过日子的事啊?”
苏卿求生欲极强,立刻猛猛摇头。
开玩笑。
谢君承可在他旁边坐着呢,就算他真的乐在当下、还没顾得上想一下将来,他也坚决不能承认。
不然送命。
苏世乾用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盯着苏卿看了一瞬,笑骂:“你把头摇成这样,是没想过办婚礼,还是没想过你俩以后怎麽过日子?”
苏卿简直要给他家爷爷跪了,他十分怀疑他爷爷是不满意他到现在才带谢君承回家,故意在料理他,但是他并没有证据。
在他家爷爷说完之前,他是不敢喝粥了。
苏卿放下粥碗,拿捏出十二分的真诚,跟他家爷爷开编:“怎麽可能没想过呢?我和我君承哥是那麽不靠谱的人吗?”
借着这一句话的缓沖,迅速理好思绪,苏卿十分诚恳地说,“婚礼的事我和我君承哥早就想好怎麽办了,您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只管準备好聘……”
想到昨夜的“废寝忘食”,苏卿实在说不出“聘礼”两个字,不禁轻咳一声,从善如流地改口,“咳!您就只管準备好嫁妆,等着把我嫁进豪门就行了。”
苏世乾:“……”
没出息的小兔崽子,真是白养他这麽大了,亏他还为了谁家娶、谁家嫁的事儿跟谢老头掰头了一个钟头。
五分钟之内都不想理这个臭孙孙了。
苏承远和简知秋则是一起把怀疑的目光飘到了苏御身上,很显然,他们有点怀疑这个大儿子很可能也需要他们準备嫁妆。
毕竟,钟尧的表现过于从容,一点也没有“新媳妇”的娇羞。
苏御泰然自若地跟自家不靠谱的爹妈对视一眼,凉飕飕地瞥向“罪魁祸首”苏小乖。
根本不用多问,光看苏卿那副标準的“乖巧”笑,他就知道苏卿刚才那一通说辞,十句话里得有九句是胡诌的。
飘给苏卿一记眼刀子,示意苏卿闭嘴,苏御笑吟吟地问谢君承:“婚礼定在什麽时候?”
苏卿:“……”
他哥瞪他。
他哥这一问肯定也是故意的,兄弟爱必须不能消失。
苏卿视线在他哥和他钟哥身上打着转儿,习惯性盘算着该怎麽转移焦点,在婚礼这件事上,来一手“死哥哥不死弟弟”……
哦。
不是,是好兄弟催婚一定要被一起催,婚礼务必要一起办。
就这麽愉快的决定了!
酝酿好套路,正要付诸于行动,肩头就被谢君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苏卿不禁转头看向谢君承。
啧!
饶是他漫天胡诌,连累谢君承被他哥追问到致命细节上,谢君承还是那麽淡定那麽从容。
这个男人,就好像没有什麽事情是能难得倒他的。
t到谢君承眼里的、极具安抚意味的“稍安勿躁”,苏卿仅仅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果断暂缓了他那已经溜到嘴边的“巩固兄弟爱”大计划,笑眯眯地靠回沙发靠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起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