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笑眯眯地任他哥敲了几下脑门,慢悠悠地松开他哥的病号服,慢三拍且十分夸张地捂着额头往后一靠,倚在他家谢先生大腿上,看着他哥笑:“钟哥,麻烦您帮一下忙……”
说话间,苏卿神色一整。
在钟尧转身看向他的瞬间,苏卿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尽是焦躁和担忧,“我手抖,麻烦您帮我解一下我哥的扣子。”
谢君承:“……”
好的。
记住了,苏小乖的演技一流。
谢君承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卿演,完全没有提醒好友钟尧一声的意思。
苏御:“……”
这个臭弟弟,要不还是……
啧!
算了,弟弟虽然调皮,但还是舍不得扔。
苏御无奈地戳戳苏卿的脑门,擡眼看向拔腿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钟尧,轻咳一声:“阿尧,你不用理他,他纯属大惊小怪。”
窗口离床不算远,钟尧腿又长,三两句话的功夫,钟尧已然走到了病床边。
见识过苏御如何紧张苏卿,刚刚也见识了苏卿有多紧张苏御,钟尧对这兄弟俩的感情心里有数,所以,鑒于苏某人这次让他很不痛快……
钟尧在苏卿身边站定,微微躬身,面无表情地捏住苏御领口的第二颗扣子:“苏先生,你这话我并不认同。你要知道看见至亲躺在病床上,再怎麽惊慌都不稀奇。与其瞒着他,惹他胡思乱想,不如让他亲眼看看清楚。”
苏卿猛点头:“我钟哥说的对!”
钟尧和苏卿达成了统一战线,谢君承看似作壁上观,但,不用想也知道谢君承肯定是站在他家臭弟弟那边的,最重要的是,钟尧熟练工,说话间就已经把他病号服的扣子全都解完了。
苏御还能说什麽呢?
苏御只能含着笑虚心地说:“受教。”
钟尧睨着苏御哼笑一声,干净利落地往两边一掀病号服的衣襟,指着苏御身上缠着的绷带跟苏卿解释:“你也别慌,就是看着严重。你哥命大的很,街头流弹飞过来的时候,他刚好被人推了一下,完美避开了要害,幸运地只是伤到了膈肌……”
说着,钟尧下手丝毫不手软地一戳苏御胸口下面一点、缠着绷带的地方,“而且手术过程有惊无险,手术结果非常成功,术后你哥凭借他惊人的意志力成功度过了危险期,可以说只要他自己不再作死就基本没什麽大碍了,目前反倒是他那条腿更严重一点。”
钟尧不动声色地端量着苏卿那拧起的眉心和绷起来的脸,十分体贴地帮苏卿掀开了搭在苏御腿上的被子,慢条斯理地做了个总结,“你哥被推出去的时候正好有飞车党经过,撞到了右腿,折了,不好好养着的话,很可能会从国民男神变成国民跛子。”
苏卿:“……”
钟医生口口声声“别慌”,却字字句句都说得他心惊肉跳,他十分怀疑钟医生是在跟他告状,但是他并没有证据。
流弹、飞车党,跟前世何其相似,不一样的是这辈子有人推了他哥一把。
苏卿克制着对苏泫的恨意,指尖小心翼翼地碰碰缠在他哥身上的绷带,又轻轻戳戳他哥右腿上的石膏,近乎呢喃地说:“当时推了我哥一把的人真是个菩萨,我一定帮他立个长生牌位供起来,早中晚三炷香,保佑他这辈子大富大贵、心想事成。”
谢君承失笑,这“第一眼看见的永远是美好和感恩”的脑回路就很苏小乖了。
不轻不重地捏捏苏卿的后脖颈示意苏卿“别慌,凡事都有他在”,谢君承把被钟尧这一番话说得再次冰凉起来的手拢进手心里暖着,凉飕飕地瞥了钟尧一眼,轻笑:“倒也不用你再多此一举了,人家本来就长在大富大贵之家,打小就什麽都没缺过,唯一的念想……”
说着,谢君承意有所指地瞄了苏御一眼,“也成了。”
“哦——”
苏卿刚刚只是“关心则乱”,并不是“没带脑子”,视线跟着谢君承的暗示在钟尧和苏御身上绕一圈,再结合他刚进病房的时候所看见的、他哥握着钟医生手的样子,频繁被打断的思维瞬间通达无比,不用他哥多说,他就大致“拼凑”出了他哥和钟医生的……
感情主线。
嗯哼!
纵观他哥和钟医生的表现,他哥十有八九是钟医生心头那颗朱砂痣,还是粉到深处自然黑的那种。钟医生对他哥心心念念很多年,这一次阴差阳错来了一出美救英雄,终于把他哥这颗老铁树给感动得开花了。
只不过有些细节他有点想不通。
但,这并不重要。
他只需要知道钟医生和他哥不光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在一起了,而且还是多年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够了。
苏卿眼里盈满笑意,拖着满含揶揄的小腔调,瞄了一眼钟尧,看着他哥笑,“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我亲爱的大宝,咱说好的……”
“卿小乖,你给我打住。”
强行打断苏小卿“发疯”,苏御习惯性去戳苏卿的脑门,不承想却戳了个空,刚才谢君承恰好揽着苏卿的肩挪了一步,刚刚好就躲过了他的手指袭击。
呵!
真的很凑巧。
看着满脸小得意的傻弟弟,苏御顿感哭笑不得,似笑非笑地睨了自家傻弟弟一眼,探手握住钟尧垂在腿边的手,十分自然地跟钟尧十指相扣,“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本来也没想藏着掖着,只不过某只小朋友一进来就一惊一乍的,没来得及跟你说罢了。既然你自己先发现了,那就正好重新介绍一下……”
苏御握紧扣在掌心里的手,擡手给苏卿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样子,“钟尧,我男朋友,以后乖乖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