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放下手机以后却完全没有起身跟谢君承去卧室的意思,而是端正坐姿,指着茶几上的红木方盒,郑重其事地跟谢君承说:“谢总,睡前最后一件事。谢二先生、谢副总和黎老师送我的见面礼我收也就收了,回头找机会把人情还回去就是,但是,谢老先生送我这个我拿不合适……”
说着,苏卿双手拿起雕着三多纹的檀木盒,捧给谢君承,&ot;还请你先保存着,等以后把它送给它真正的主人。”
白皙修长的手,深红色的檀木盒。
在暖黄色的灯光里,独属于年轻的鲜活和载满时光的悠长古韵相得益彰。
格外的和谐。
谢君承垂眸看着捧到他身前的檀木盒沉默了一瞬,迅速敛起心里万千念头,干脆利落地接过谢家长房长媳的身份象征,用檀木盒拨拨苏卿的下巴,轻笑:“现在可以去睡觉了?”
苏卿:“……”
呃。
东拉西扯老半晌,世界的尽头竟还是去睡觉。
就问我这颗不争气的破心髒,就我那豪放的睡姿,就我那睡着了以后有啥抱啥、梦见猪蹄子没準儿还得啃两口的睡相……
让我拿什麽勇气去跟谢总同床共枕!
苏小卿!在谢副总和黎老师留宿的时候,在上赶着让人家谢总演戏要敬业的时候,你怎麽就没想起你这糟糕的睡相来呢?!
苏小卿大写的忧伤jpg
这人是真能处。
如果我跟谢总说,我突然不想睡,就想跟谢总躺在廊前摇椅里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谈谈人生和理想,说说以前的往事……
谢总他会不会欣然赴约呢个鬼!
苏卿跟谢君承沉默对视三秒钟,收起不切实际的念头,充分发挥他这张脸特别招人信任的优势,拿捏出少年的忧伤:“没有白噪音听,我睡不着。”
谢君承单手随意地捏着价值超过九位数的檀木盒,擡起右手跟拍调皮的柏拉图似的拍拍苏卿的头顶,轻笑:“那可真可怜。”
苏卿用眼睛控诉:就这?
谢君承忍俊不禁,垂眸端量了“少年哀怨版苏小卿”片刻,为长远计强忍了特别想戳戳苏卿脸颊的念头,微微皱起眉,拿捏着“合作伙伴”式的友善,矜持地表示:“我跟宁老学过一套助眠的按摩手法,试试?”
苏卿:“……”
按个手就够要命了,哪里还敢按全身?
等等!
苏卿讶然:“宁老,宁正国老先生?”
谢君承颔首,笑吟吟地说:“有幸做了宁老的关门弟子,得老师真传,学了几手技术。今天谢总心情好,无偿提供助眠按摩服务,苏小乖想不想试试?”
宁正国老先生,那可是中医推拿界的泰斗。谢总的推拿技术竟师从宁老,这又是他没想到的,讲真……
就,有点心动。
但是,我信不过我自己的破心髒,也有点怀疑你。
苏卿有点小纠结,心里的苏小卿捏着一朵月季花,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花瓣,开始自己和自己辩论——
左边说:我腰酸、我背紧、我颈椎不舒服,我亟需全套马杀鸡救命!
右边说:哦,那你就让谢君承给你按按呗!做不成“因为被魅力谢总按手而心率过速猝死”的第一人,我看好你能成为“因为马杀鸡而心率过速猝死在谢总床上”的第一人哦!
左边说:哦个鬼啊!你懂什麽啊?谢总那可是师从宁老!宁老!
右边说:所以呢?
所以,按不按真是个问题。
谢君承知道苏卿小小年纪酷爱养生,尤其爱经络推拿,最终一定是禁不住诱惑的,所以,他也不催苏卿,耐心地等苏卿纠结了好一会,才忍着笑悠然提醒了一句:“宁老亲传弟子的马杀鸡可不是想有就有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苏卿:“……”
我怀疑谢君承在故意诱惑我,然而,我并没有证据。
但是!
我必须承认,我有被诱惑到!
没有一个爱马杀鸡的人能拒绝得了宁老亲传弟子的诱惑,要知道宁老早就归隐南山,宁老那两个弟子都是“御医”,是为头部大佬们服务的保健医生,他区区一个乐城市小富三代根本就不可能约的到。
更何况,重生以来他不是在被全网黑,就是在“反黑”的路上,不是在医院里被盯着养伤,就是在忙着跟那两个狗登西隔空斗法,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去享受马杀鸡的快乐。
就问,怎麽可能不心动嘛!
苏卿果然如谢总所料。
脑子里谨慎地複盘完“今天这精彩的一天”,确定谢总的表现很合作伙伴,是他那颗不争气的颜狗心想了太多,立刻跃跃欲试地抓住了谢总这个村。
再狡猾的小狐貍,也斗不过猎人
不同于容园的性冷淡极简风,谢君承在谢家祖宅的“东厢”是十分纯正的传统风格,而且每一件家具都是有年头的老物件,客厅里的沙发是明清时候的紫檀沙发组,卧室里的床是千工拔步床,而且是一看就很有很有年头的那种。
别问,问就是长见识了。
客厅里现代化电器不少,当时还没那麽深的感触,这会儿见识了谢总的“闺房”,苏卿才深刻地意识到像他们苏家这种富了三代的人家,跟人家谢家这种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家族差了多少的底蕴。
就根本不能比。
苏卿站在“小木屋”门口,看着这十有八九是谢总某位曾曾曾祖母嫁妆的床,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该怎麽下脚:“嗳,谢总,这床真的是我可以睡的吗?地坪上铺的那是纯手工真丝地毯吧?好家伙,还是大师出品,这好几万一平的东西,我是不是得先脱鞋为敬啊?啧,不行不行,我还是在那张贵妃榻凑合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