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颤抖着手指,连拿着手机都不怎么稳。对方感觉到他的沉默,更是疑惑了,就在他要问的时候,听到了赤司的声音。
“爸爸……”
赤司父被赤司这么一叫,有些傻眼。他的长子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似乎很是痛苦。这让赤司父有些吓到。‘征十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不是我……爸爸,你过来这里,我要……我要给你看、看一些东西……”说到这里,这个自懂事以来很少流泪的少年,竟是有些泣不成声的呜咽着。“请快点过来……我在天一住的地方……求你,现在就过来吧……”
另一边的赤司父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长子在天一住的那里么?可是……为什么会……
昨天的事情让赤司父对天天充满了各种怀疑和惊讶,他甚至被青王和赤王约去了谈话,那个叫长川的警长也一直用羡慕的口气说他的幺子的优秀,竟然能够那样解决一次绑架事件,天天说到的那个嫌疑人,根据他的提示警察们也很快的找到了他,对方也承认了。
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他印象里的幺子,是那样的人么?能够对付那么多持枪的罪犯,毫不手软的杀掉那么多人,甚至还那么头头是道的分析出整个事件……
他听到那些人的描述,甚至后面看到了报道,都认为新闻里短暂出现的那个耀眼又自信的少年,跟自己的幺子不是同一个人。
秘书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说:“董事长,会议已经快开始了。”
“……推掉。”赤司父这么说。秘书惊讶的看着他,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股东会议,但是向来工作狂的老板竟然说要推掉。
“推掉……全部,今天的全部。让司机开车过来,我要去空座市。”赤司父这样吩咐着,快速的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西装外套,一边套一边脚步匆忙的往外面走。
他要知道……他的幺子……或许今天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他的幺子会变成那样偏执古怪的孩子,又突然变得……电视上那样让人认不出来的……人。
这样的成长,太奇怪了。以赤司天一给人的印象,他怎么可能会如此熟知人心,能够控制人心看透人心甚至那般成功的将那些罪犯玩弄于鼓掌之间,将所有的人质靠着自己的力量救出来。甚至,那么轻松的取出埋在身体里的子弹,那么熟练的包扎……这些……他都要知道。
他一直知道天天住在哪里,就算是再不想管,基本的行动资料还是会通过侦探知道。不过自己的幺子很讨厌别人迈入他的领地,一旦被触及就会发狂,变得很容易暴怒,最后也因为一系列被证实的自我伤害事件,赤司父失望的撤回了附近的保护人员还有侦探。
他不想去管了……除了给他更多的钱之外,他不会再管了。
去空座市花了他三个小时的车程,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他饥肠辘辘,却没有想过吃饭,他让司机开快一点,更快一点,闯红灯被罚单,就算是上新闻也没有关系。他迫切的要去那个地方……那个他只知道地点,却从来没有迈进一步的……他的幺子的领地。
车停在了公寓楼下,赤司在二楼的窗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是他的双眼是通红的,显然刚才已经哭过。这更让赤司父不安,他迈着沉重却又急切的脚步上楼,赤司站在一间房间的门口。赤司父等他沉默的让开之后,看到里面简陋而没有人气的客厅,也是呼吸一窒。
他一直想要给自己的儿子们更好的生活,甚至重新装修过本宅,就是要让他们住得舒服一点,虽然在其他事情上会要求很严厉,不过生活上要给自己的儿子最好的,最舒适的。
可是他那个养尊处优,连盘子都不会洗的幺子,竟然住在了这样简陋的地方……
这种地方让出身名门的赤司父无法想象。他走过了客厅的每一处,他摸着粗糙硬实的沙发皱眉,看到冰箱和柜子里的东西沉默不语。
“爸爸,你该看看……这个……”赤司沙哑着声音,打开了卧室的门。就算是一直都板着脸的赤司父,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还是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入眼的是贴满了墙壁的照片。很多很多,被扩大装在精美的画框里的是妻子还在的时候,一家四口拍的家庭合照。美丽贤淑的妇女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红发男孩,男孩的另一只手被一个穿着西装的红发青年牵着,而青年的怀里抱着一个稍小的黑发男孩。他们笑得很开心,妇女浅笑着,男孩微笑着,一贯严肃的青年也翘起了双唇,而那个被抱在青年怀里的男孩,笑容灿烂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然后,是其他的相框。相框里有他的妻子,有他还有他的长子,密密麻麻的各种生活照,还有一张被搁置在柜子上的仅剩下三个男人的照片,照片里的红发少年和中年人都很严肃,而拘谨站在一边的是一个空有精致的外表却眼神呆滞木楞的黑发少年,和墙上那照片里古灵精怪又充满了幸福气息的男孩大不相同。
这已经是二年前的合照了。照了不久,赤司天一就离开了家,开始一个人生活。
他还看到了很多其他的照片。有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他的采访照片,有从杂志里剪下来的他登在商业杂志上的照片,有的已经发黄,但是都被整齐的贴在了光秃秃的墙壁上。当然,还有他的长子的……所有的,身为帝光国中篮球社和洛山高校篮球社的一员所上场的所有的比赛的照片,还有登在篮球杂志上的照片……全部都有。国一到国三,甚至是前不久赤司参加的ih和wc赛的照片都有。新新旧旧整整齐齐的被排列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