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沧淮坐回床上,这回没有发火,反而笑得很大声,竖起大拇指:“我算服了你。”
她退出房间,很久没有动静。
门虚虚掩着,自这角度,祖父脸小了一圈,皮肤干巴巴皱曲曲包裹着小而圆的头颅,她叹息,都这般光景了,还坚持什麽?
秦羽织站定半晌,从包中拿出只烟斗,学人家模样燃上烟丝,递过去。
老人不再无动于衷,接过来贪婪地吸了口,吐出雾,抚摸手柄上的绿松石,道:“前朝的老把件,难得,你的?”
“爸爸的。”
老人一怔。
“你看,”秦羽织莞尔,“你连爸爸都忘记了,但仍旧恨我们。”
……
“消失”多日的秦若琛从床上醒来,第一件事是询问日期,得知已经八号,惊呼一声,竟断断续续睡了三天。
没办法,医院噪声太大,又要跟久经商场的老爹斗智斗勇,四天睡不足十个钟头,太累。
眼下既然醒了,便换衣服回医院。
齐楚一只手按住她:“既来之则安之,与我共进午餐再回不晚。”
秦若琛想到这些天只吃了简餐,肚子开始鸣叫,终于妥协般握住齐楚的手:“好,我们到饭厅去。”
这餐,足吃下四只小笼包,一碟海鲜,半只烧鸡,女佣还在熬汤,她却再也等不及,齐楚见她去意已决,心里虽有失落,却不好再留。
谁知到了医院,见老爹捧着烟斗,吸一口,回味似地看着窗外,她脸一沉,脚下的鞋跟踢踏作响。
老爹回过头,道了声:“你来啦。”
“谁允许爸爸吸烟的?医生吗?”
老爹嘿嘿一笑:“你不许,有人许。”
秦若琛几乎气晕,离开时已经与老爹达成戒烟的共识,此刻看他吞云吐雾,好不快活,态度上更是一丝惭愧也没有,这代表,自己苦战换来的战果归为零,怎能不气!
这时秦羽织拿着水果从外面走来,亲若琛看这位始作俑者的眼神自然不会温柔,冷声道:“你跟我出来。”
来到无人处,劈头盖脸问:“你怎麽能允许他吸烟。”
秦羽织略一沉吟,道:“他实在痛苦,这是少有能使他开心的事情。”
秦若琛一听,愈发气恼,她以为羽织与她同一阵线,也该同一阵线!但现实不是。
她在走廊踱了几步,道:“爸爸他本就时日无多,随时性命攸关,这是在害他。”
“姑姑,你以为祖父不知道吗?对病人而言,三个月的生命与一个月的生命有多大不同?何不多多满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