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个个灰头土脸,面容疲倦。
纪雯向秦羽织招手叫她过去,蒋家明看过来,问:“顺利吗?”秦羽织苦笑:“怎样算顺利?”
所幸登岸了,不必再吐,大家伙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办自己的事。
秦羽织初次寄信,手忙脚乱,只晓得盖邮戳贴邮票,格式一知半解。
有道声音闯入:“这里填地址。”
擡头,是医生,他问:“不常寄信?”
“是第一次。”
“脱离队伍很危险。”
她笑:“这好像是你第二次提醒我危险了。”
“没办法,医生的天职就是发现危险,扼杀它。”
秦羽织见他手上空无一物,问:“你也来寄信吗?”
医生的手指很修长干净,这是持刀的手,但是救人的刀。
他指着另一处道:“这里,收信人姓名,”秦羽织填写时,他别过脸不去看,回答她的问题,“过去常常,可眼下不知道写给谁。”
她懂,或许那边已经人去楼空,她没有再问。
秦羽织走到邮局门口,敲开小小的木窗,问管理员信何时可以送达,那头说:“谁能保证,兵荒马乱的,信差都不做了。”
医生安慰她:“或许下一站能有电话。”
只能凭借运气。
跋涉是不会停止的,接下来校方换乘火车,同道人是昨日抵达的其他学校,同学们欣慰不少,总算多个照应。
在前三节车厢里,秦羽织见到本次参与转移的全部人员,不足百位。
他们是第一批,如顺利,第二批、第三批会紧随其后。
车厢内还有百姓:省亲的一家三口,拎着鸡鸭与蛋、到城里卖手艺的农民、持公文包的男子。学生们对一切新鲜事物抱有热忱,不会放弃机会与他们交流。
蒋家明却很警惕,疑神疑鬼的地步,他独坐车厢尽头,从那角度,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被尽收眼底。
他不茍言笑的样子像门神。
有几次,农民将身上的蔬菜洗净分给学生们,走到他面前,被他的眼神吓退。
农人讪笑走开,车子压到山石,车厢一晃,农人坐到秦羽织身旁的空位,蒋家明已经走来,冷漠道:“先生,请回到原本的座位。”
秦羽织道:“何必如此。”
事实证明,蒋家明是对的,进入隧道的瞬间,扭打声传来,紧接着一声爆喝。
变故来的太快,没人知道发生了什麽。
有人尖叫,是同学的声音,纪雯与秦羽织抱作一团,黑暗里,她摸到徐莹手中用来防身的折叠刀已经打开,心头一紧,接着,感到有人拉了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