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她哭得厉害,心想沈贺文该多麽失望。
他扳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擡起,漆黑深沉的眼睛望进她湿漉的眼底:“告诉我,是不是。”
“是。”许久,她吐出含糊不清的一个字。
沈贺文好像一下子放松下来,笑容在他脸上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与笑容一同出现的,还有巨大的疲倦,迫使他重新躺回枕头上。
除了昏迷的几小时,两天一夜,都在学校外,没有合过眼睛,生怕一张开眼,秦羽织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不是没有闯入过校园,他在她的教室外面,看到她木然在座位上,本就白皙的皮肤看上去一丝血色也无。
沈贺文无法形容那种感受,所有的负面情绪同时涌向自己,想发火,甚至怨天尤人,他为什麽不在秦羽织失忆之前就回来?秦苍淮怎能忍心把亲孙女扔下,秦若琛什麽此时不在她身边?贾士章又是什麽东西?
但也仅是一瞬而已。
沈贺文意识到,他的心理是处于病态的,他在国外结识的生理心理学家说过类似的情况。
沈贺文周身俱是冷汗。
人乃凡胎□□,一念却足以入魔。
他默默退回原处。
秦羽织堪堪哭了半晌,这时才埋怨:“可是你约会女明星,有人看到你们在一起。”
原来也不是不在意。
沈贺文哭笑不得,道:“我们都该感谢黛乔,是她将我指向万和医院。”
黛乔提醒沈贺文留神,那天她来找他:“有许多人在挖那女孩子的事。”
秦羽织觉得奇怪:“她为了什麽?”
“换一张船票,逃离这里。”
仅此而已,没有幽会,没有私情,黛乔是对沈贺文抱有一丝期许,可是生命面前,什麽都可以放下。
真是个大误会。
才发现沈贺文一直在强撑,额角的冷汗直落。
“沈贺文。”
“医生!护士!”
护士跑进来,为沈贺文诊断,最后翻开的他眼睛用手电照了一会儿,扭头道:“病人太累了,让他睡一会儿。”
“女士,切记,切勿再大声喧哗。”
护士继续为沈贺文注射营养,并“请”秦羽织暂且离开病房。
她来到走廊上,医院的走廊永远都是阴冷阴冷的,这诚然有晒不到光的缘故,更多的原因,不得而知。
她在身上胡乱摸索了阵子,摸到姑姑的香烟,学着姑姑的样子衔在口中,始终没有点燃,身边传来人声。
“几时学会了抽烟?”
她看也不看,反问:“几时开始为沈贺文做事?”
骄傲如蒋家明,甘愿做徐先生的马前卒,因为徐先生在他这年纪也是别人的马前卒,他大可以安慰自己,‘做马前卒’是成功的途径,至少是途径之一,不算出卖尊严,充其量,暂时将尊严放进口袋里,不过这类人对底线十分警觉,他们绝不会沖生来优越太多的沈贺文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