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笛在外面响了数声,是沈贺文的人来接她,该回家了,姑姑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做封的文件袋甩在桌上,下巴轻轻一点:“给你的。”
这时才给她。
“是什麽东西?”
“你的底气,他待你不好,就离开他。”
竟是父亲的遗産,车子,房子,票子,保秦羽织后生无忧,原来父母在生前便立下遗嘱:待吾与妻百年悉数由独女秦羽织继承。
但他们谁也没有百年,留下她一人。
就在刚刚,羽织还质疑父母的婚姻,眼下,开了这麽个大玩笑,她倍感愧疚,可见金钱可令任何人现原形。
飞来巨款,秦羽织手足无措,浓浓的不真实感,即便握着它们,也不能相信它们是自己的了。她问:“我该怎麽办?”
“不必怎样,自有银行经理替你打点。”
“那麽我该做些什麽?”
姑姑笑:“傻孩子,今后一切花销尽该自费,无需靠人,独立从此开始。”
沈贺文从未亏待过秦羽织,在他面前,她未体会过‘靠人’‘求人’的苦楚。
可是秦羽织需要钱,需要自己的钱,这渴求随着与沈贺文的关系接近而强烈。
她被独立二字激得振奋。
到家,沈贺文在钢琴旁等她,实际上他已经等了太久。
屋里的灯熄着。
秦羽织出现在门外,双手抚着门框,静静看着他,精致的面孔上一对眼睛不安,欲言又止,是藏了心事的。
他招招手,叫她坐过来。
秦羽织满怀心事坐在沈贺文跟前,小小的身躯,做出的动作都是轻柔的,她抚摸琴键,不同的键,不同的声音,微一转头,他下颚的线条突出,硬朗,从天津回来后,他似乎瘦了一些。
“可以教我吗?”她问。
“想学什麽?”
她思索一阵子,她又知道什麽曲子呢?
“你经常弹的那首好了。”
他执她的双手,缓缓下落。
沈贺文知道秦若琛回国了,能猜到她带回什麽。
秦昭生前虽不算巨富,留下的财産也算相当可观了,他们那麽爱女儿,生前的一切会留给女儿。
这笔钱,可满足秦羽织逍遥快活到四十岁,但这也意味着,她不再需要他,随时随地,可决定离开他。
身后的男人沉默着,唯握着她的这双手,灵巧地在琴键跳跃,秦羽织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沈贺文的双手,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手,他手下的乐曲,被赋予灵魂一般,诉说着独特的故事。
秦羽织的心很静很静,认真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就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划开阵阵涟漪,曲子随之一颤,继而恢複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