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真的多虑了。
这时他的同伴也往观景台来,其中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男生道:“还不是人家的员工,却已经学会忠诚?”
小荣微微有愠意,扭头看对方:“你懂什麽。”
对方端了下肩膀,道声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生气。”
一下子,小荣陷入两难。
他一直想进沈氏,服务的心却不像叔叔那样忠诚。老荣那代人,将雇主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有时候到了卑微的地步。
但当代青年更乐意让别人发现自己的价值,所以荣会生气。
他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松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下午我要温习功课,不能和你同去。”
秦羽织喜出望外:“不会再麻烦你。”
……
这是中央大道上一座象牙白的建筑,墙面上有金色的颗粒,嵌在石头里,星星点点。大厦隐匿在错综複杂的商铺背后,只露出一角。外面车水马龙,与它像是毫不相干。
它没有招牌,远看,更像是一处官邸,黑色巴掌大的金属门牌上面,用烫金阿拉伯数字写着“67号”。
秦羽织恍然间记起来,曾无数次从此前路过,没想过,沈贺文就在里面。
落地窗是琉璃玻璃,到了下午这时候,只剩下墨绿色还在耀眼,其余各色仿佛蒙了层灰,乌涂涂的,琉璃就这点不好。
她瞥见自己的虚影,面目看不真切,很模糊。
这瞬间她反而迟疑了。
见到沈贺文,该问他什麽,为什麽不来找她?他若说‘很忙,忙到忘了’也罢,可若是反问“我有答应过去找你吗?”
沈贺文必定以沈贺文的姿态问出这话。
到时她将无法自处,岂不闹笑话?
面前的门开了,几位丽人言笑着走出来,到街上,是下班的时候。
不一会儿,有人折回来,问:
“秦小姐?”她竟知道秦羽织。
“你好,是我。”
“来找沈先生?”
不知是那句‘秦小姐’还是‘沈先生’的缘故,旁人开始留意这边,走开的也停下脚步,投来余光。秦羽织不是感觉不到异样的打量:“是。”她说,却已经开始后悔了。
来人抱憾:“沈先生今天不在。”
“自己来的吗?我叫司机送您。”
她因着方才那番迟疑,心中早打了退堂鼓,听对方这样说,头一瞬是感到轻松,忙道:“不必了,我还有事。”转身撤的迅速。
而当离开那片办公区域,又想到对方赶在这时出来,叫出她的名字,自是沈贺文早有过一番叮嘱,让人将她搪塞过去。
如此一来,倍感无趣,步伐不禁更决绝了。
不成想,终此一日,还是见到沈贺文,以另一种形式。
沈贺文去了大德饭店谈生意,上了报,有道倩影立在他身旁,一手握酒杯,一手跨在他臂弯,即便只拍到侧脸,也能看出她巧笑倩兮的磨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