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老王年纪大了，跟不上现在的互联网思维。他业务能力平平，cdy让他干什麽，他就干什麽，但以他那点脑子，经常干出的活儿是驴唇不对马嘴，把cdy气得半死，一个小小活动策划页面，迟迟搞不定。
这就苦了他手底下的人，特别是庄梦，毕竟她最听话，最乖，脑子好使，吃苦耐劳，和牛马一样，用起来最顺手。
cdy向老王发火，老王便向庄梦撒火，至于庄梦，嘿，她一个没转正的小职员，公司最底层，只好逆来顺受喽。
“庄梦！文档还没写好吗！”老王又在无能怒吼。
“王老师，我上午已经发给你了，你再查看一下。”庄梦笑脸相迎。
“你上午发给我，难道不知道下午再提醒我一下吗？！”
“王老师对不起，我再给您发一下，稍等。”
晚上七点了，何美晴站了起来，对着大家笑眯眯说道：“大家辛苦了，我先走了哦。”她今天穿得挺隆重，淡紫色羊绒连衣裙搭配过膝靴，刚刚还去卫生间补了妆，应该是和人有约了。
相比较何美晴的好心情，庄梦就苦逼的多，无论老王如何刁难，她就和独守空山，挖了十八年野菜的王宝钏一样，毫无怨言。
马上就要试用期考核了，虽然最后的审核在cdy手中，但cdy对底下这些小兵小蟹并不了解，主要还是听老王的建议，也就是说，老王让谁转正谁就能转正。
庄梦在心中也盘算过了，本来他们小组有4个试用期的员工，2个转正名额，但其中一个应届毕业生受不了傻逼老王，直接跳槽去另外一家公司了。还有一个叫武磊的男生，上个月就去支援另外一个小组了，不会占用他们组的名额。那麽老王手底下就剩下她和何美晴了，一人占一个转正名额，刚刚好。
庄梦心中盘算着，转正后，不仅基本工资能涨很多，而且能参与到重要项目制作里，项目成功了，那麽分得的绩效奖金也会很多。她的日子就不用过得这麽紧紧巴巴的了，总而言之，只要让她转正，一切都好说。
阿弥陀佛，老天爷，佛祖菩萨，玉皇大帝，各路神仙，你们一定要保佑我转正啊。庄梦对着被设为电脑桌面的观音菩萨，双掌合十，虔诚地拜了又拜。
这时，庄梦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的心忽然雀跃起来，就连自己不知道，她在期待着什麽。
难道是说，王子会拿着水晶鞋，找上来吗？
“喂，你好，请问你是？”
“喂，庄梦吗？是我，李雨婷。”
庄梦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不是他。
“啊，雨婷啊……你找我有事吗？”
李雨婷怎麽知道她手机号码的？哦，想来应该是问凯富会所的陈姐要的。不过，她找自己有什麽事吗？
“那个，庄梦，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面聊一聊。”电话那头，李雨婷犹犹豫豫地说道。
“我最近工作挺忙的，下周末的话——”庄梦看了看时间，这时，电脑上的企业微信蹦出来一条消息。
老王：“庄梦，你立刻到203会议室。”
庄梦也顾不上打电话，连忙说道：“雨婷，对不起，我领导找我，我先过去了，再见。”
她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站起来去沖向203会议室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后，李雨婷握着手机，看着桌子上的卡地亚项链，沉默了很久。
先要学会说“不”（5）
“王老师，您找我？”庄梦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
老王面色有些不好看，干咳了两声，“那个，庄梦，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咱们组里的转正名额只有一个，何美晴比你更优秀，所以我会推荐她转正。”
“你试用期不合格，不能转正了。”
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庄梦浑身冰冷，血液倒流，憋红了脸，语无伦次地说道：“王老师，我也很努力啊，这几次的活动策划，你也看到了——”
“我没说你不努力，但别人比你更优秀！”老王板着脸说道，“承认你不如别人，就这麽难吗？”
庄梦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
“我提前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準备，这期间，你可以去别的公司去投简历，我提前告诉你，给你一个缓沖时间，这也是为你着想。”老王语重心长地说。
马上就要过年了，别的公司招聘基本上都停止了，她上哪去投简历啊！
不，她决不能失去转正的资格啊！
庄梦涨红了脸，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前一步，鼓起勇气：“王老师，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你怎麽样，跟我没关系！转正名额只有一个，给了她就不能给你！这公司又不是我家开的，我说了不算。”老王冷酷说道，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庄梦举足无措地站在会议室里，想哭，却又不敢哭，望着四面刷的粉白的墙，一阵晕眩。
她的天，塌了。
……
晚上8点，a市这个城市巨兽真正醒来的时刻。高架桥是它的筋骨，来来往往的车辆，是它的血和肉，耸立的摩天大楼，是它高耸的器官。四海而来的社畜打工人，则是喂养这只巨兽最好的饲料。
庄梦背着双肩包，失魂落魄地走在马路上。
一群成行的大学生们和她擦肩而过，他们勾肩搭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未来的计划。
出国旅行，拿到了大公司实习的offer，他们的眼神，是那麽清澈，有着无数的活力，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会过上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