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你的企图，狱寺隼人径直抓住你的手腕。他提前穿上了秋季校服，衬衫衣袖被挽上去，露出一截月光似的腕骨，白而瘦削，很是惹眼。你觉得自己已经很清晰得表现出疏离，作为山本武的好朋友和女朋友，又是前任，你们应该保持距离。但狱寺隼人显然不这麽觉得。
山本武他有跟朋友的女朋友保持距离吗？
“想跑？”狱寺隼人语调里带些些嘲讽：“你害怕跟我待在一起？还是说，他连这麽几分钟的信心都没有。”
你听出他在隐晦的指责你出轨，转过头很严肃地看着他：“不，是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狱寺隼人被你的眼神刺痛，面上表现得更加冷漠，握着你手腕的力道却在加重。
“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呢？”
这话好像在指责你偏心山本武。事实上你和狱寺隼人交往的时候也会避免让他不开心的行为，可哪怕什麽都没发生，狱寺隼人也总是表现得不开心。
原本你不想再和狱寺隼人有过多牵扯，眼下自己的新恋情涉及到出轨这样的罪名，你必须要跟狱寺隼人说明清楚。
分手都有疗愈期，谁都不会甘心前任刚跟自己分手就立刻喜欢上别人，无缝衔接是不好的行为，可是狱寺隼人对你冷暴力在先，你早就经历过自我怀疑和难受了。狱寺隼人可以指责你，但你没道理要接受他单方面的指责。
狱寺隼人攥着你的手微微颤抖，带着精致艺术气息的手指修长漂亮，指节用力到泛白，展现出在交往中从未出现过的执拗。
“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呢？”
他重複了一遍这个问句，随着血丝加重，眼中风暴渐渐浓郁。
你只是皱起眉头：“你捏疼我了。”
“她说你弄疼她了，没听到吗。”
姗姗来迟的男朋友毫不留情拍掉了狱寺隼人的手，护住你肩膀把你揽进自己怀里。
山本武低下头，握着你的手腕摩挲过狱寺隼人留下的指痕，眸色加深。
狱寺隼人看着你把脸埋进山本武怀中，呼吸滚过胸膛，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我们单独聊聊。”
山本武的笑意减淡：“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狱寺隼人好像终于意识到，你已经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顺着自己了，曾经全心全意的目光也已经投向他人。他喉咙紧了紧：“希树。”
他念你的名字时第二个音节是轻读，尾音总是带着气声，有种柔情缱绻的错觉。而现在，不知是不是错觉，你仿佛听出几分祈求的意味，猝不及防被吸引去注意力，这才发现狱寺隼人的眼神明显已经很不对劲了。
那是你未曾在狱寺隼人身上见到过的，厚重到有些骇人的情绪。
对视的下一秒你就闪躲开了，可是想到还有事情要跟狱寺隼人说清楚……你攥着山本武的衣袖，擡眼看他：“我可以去一下吗？很快就回来。”
山本武想跟你说不要去，可你怕他不高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阿武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他不想你去你就不去的意思是，你其实是想去的，对吧？山本武将话咽回去，笑意未达眼底，缓慢却很用力地环抱了一下你的腰。
松开得也很缓慢，像是一个倒放的圈禁动作，占有欲几乎要从那只绷紧的胳膊上溢出来。
你不仅不介意，还抓着山本武的手腕晃了晃，安抚般地跟他说了一句悄悄话。
眼刀冷冽地从狱寺隼人身上刮过，山本武弯起眼遮挡住未收敛的情绪，摸了摸你的面庞：“那我回教室等你。”
狱寺隼人就站在一旁，指尖颤抖着看完了全程。
06
私密的话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说，但你不想在这件事上花费太多时间，拐了一个弯便停下脚步。
“就在这里说吧。”
体育馆外侧一般没什麽人会来。
狱寺隼人惯性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你没有继续跟自己身后，第一反应是回过头来拉你的手，却被直接打开了。
他的视线跟着“咣”的一声摇晃，落在你手腕的淤青上，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从与世隔绝的幻境拉回现实中，恍然而生涩地说了一句抱歉。
这个人现在看上去可以好好沟通了。
四周就这麽安静下来，狱寺隼人没有说话，仍然出神地盯着你的手腕。他只觉得指尖似乎仍然陷在柔软的触感里，不自觉动了动无名指，感到钻心的痛楚如闪电般钻进心髒。
直到你忍受不下去，用右手握住左手腕上的指痕，哪怕小一圈的手掌无法将它完全遮挡起来。狱寺隼人的目光随即转移向你的面庞，沉默而无声地凝望着。
他安静不言的时候，有一种冷峻的文雅。狱寺隼人真的生了一张很漂亮的脸孔。
你的情绪平静下来：“如果你不说的话，就让我先说……”瞥见他衬衫衣袖下隐约透露出的血色，你愣在原地。
狱寺隼人仿佛没有痛觉，沉默等待着你的下文。他有些木楞的，视线跟着你移动，看见自己隐藏在校服衬衫下的绷带被血液渗出一个赤红尖角。
和山本武被发现伤口时的反应不同，狱寺隼人别过头，似乎你的视线是什麽洪水猛兽，对袒露伤口这件事表现出十足的抗拒。
你放弃询问。熟悉的力不从心如浪般打来，而这一次你不再有对他的感情做支撑，忽然就感到无止尽的疲惫——尽管站在你面前，尽管触碰彼此，你跟狱寺隼人之间一直都隔着无垠的距离。
“走吧。”最后一丝抵触情绪也消散了，你对他很平静地笑了笑：“去医务室边处理伤口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