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确实都知道……”本来不想做些苍白的解释,这不是他平时的风格,他从不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然而苏西棠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那时很绝望,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吻了你,然后就……”然后就克制不住了,然后呢,自己想说什么了,不是故意的,很抱歉,自己也没办法因为也失去了理智了。苏西棠无以为继,因为这都是借口,是自己做的就是自己做的,深重的愧疚和面对要失去最珍贵东西的惶恐,也无法让他打破自己为人的原则。
“阿岸,你知道吗,其实昨晚不是我们第一次相吻。”沉默的苏西棠忽然开了口。
昨晚不是第一次相吻?那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不知道?
苏岸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上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我醒过来,发现你抱着我,嘴唇贴在我脸上,”苏西棠缓缓开了口,脸上是柔和而感慨的神色,“虽然那时你是睡着的,但那是你第一次吻我,现在说来可能可笑,可我当时整整两个小时都没有动……舍不得动。”
“也是那是我终于确定,我喜欢你,阿岸,”男人抬起头看向苏岸,脸色苍白至极,眼神却很坚定,“不是父亲对儿子的喜欢,而是一个普通人对爱人的喜欢。”
苏岸的心脏像被什么忽然捏了一下,却强迫自己继续面无表情地站着,不发一言。
“之后我就着了魔,其实我每晚都会抱着你,等你来吻我,”苏西棠的脸上说不出是怎样的表情,苏岸却一点也不想分辨清,甚至也一点都不想听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到了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只好主动来吻你了。”
“阿岸,要说对不起你,应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么说,我确实……果然不是个好人,但我庆幸自己在此刻是个诚实的人。”
“我就是爱你。”
抬头望着少年的额苏西棠,深邃的眼睛有如大雨过后的荒原,是漫无边际的湿冷和空无一人的寂静。
苏岸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他忍不住开始质疑自己,开始觉得自己在撒谎。自己是真的只是把苏西棠当父亲吗?一个有过亲生父亲的人,一个26岁的成年人,会真把一个只比自己大12岁的人当父亲?
如果冒死去救他,和他睡一张床供暖都说是孝心,忍不住想他关心他也是孝心,可是苏岸没有忘记,在他发现苏西棠晨勃抵着他的那个清晨。
他苏岸自己其实也立即就勃起了。
谁会对着自己父亲勃起?如果他是,那么他苏岸自己也是个变态。不然昨晚明明神智是不清,但绝不是完全没有神智,为什么没有制止和拒绝?
身体的战栗让少年迅速从自我诘责中清醒过来。
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深渊边缘的苏岸迅速逼着自己露出冷酷的笑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没办法原谅你,我需要先一个人冷静,就先走了。”
转身的少年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坐在床上看着他的男人,多看一眼他都怕自己会后悔。
他只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
苏岸觉得自己的离开就像夺路而逃。
就当是做了场噩梦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他的人生有可能摆脱这个男人吗。少年自暴自弃地想到。
出租车停靠在了路边,司机回过头看着一身穿着价值不菲的少年。
穿衣服时从床头柜抓走的一把钱币派上了用场,苏岸立即递了一张给司机。
将零头当做消费的苏岸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头目送着出租车离开,又看了一眼远处繁华的城市一眼。
这样一座占地面积还不到a市13的城市,全然陌生的异国都市,却镌刻下了几段苏岸完全无法忘怀的回忆。不论是被绑架和杀人,还是昨晚堕落禁忌的一夜,都是无法清洗遗忘掉的事实。
或多或少,情愿不情愿,他苏岸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
或是比重生都不遑多让,说不定已经,改变了他的命运。
苏岸深深吸了口气,刚刚转过身,却险些撞上了身后从航站楼走出来的人。
这个是个带着鸭舌帽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男人只穿了个长袖看不出身材,但应该相当壮实,因为撞上去的苏岸,竟然反而被弹开了一步。
苏岸没看清来人的整张脸,只看到男人下巴上长着两颗痣。
正准备道歉的苏岸还没来得及开口,对着电话讲话的男人就挥了挥手离开了。
据听说什么苏岸没来得及听清,却确定那男人讲得是中文。
果然和报道一样,近年来韩国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啊。
苏岸故意让自己想了些杂事舒缓心情,还想哼起小曲,但惨不忍睹的调子自己都听不下去,只好沉默着走进航站楼。
——
苏西棠沉默着坐在床边。
床笫间还残留着昨夜激情的味道,以及苏岸特有的体位,然而此刻只剩下了他一人。
不是没想过追上去,那几乎是苏岸转身时苏西棠立即的反应,却被他生生压制住了。
已经因为占有欲太强而伤害了苏岸一次,苏西棠已经不敢也不愿再做出第二次。虽然这样被抛弃在了原地的感受非常糟糕,但苏西棠知道,应该给苏岸充分的自由空间了。
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中的苏西棠渐渐开始觉得冷。
久违了的,那种深入骨髓一般的寒冷,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少年微笑着钻进自己的怀里。
真的是变软弱了呢。连身体都这样深重地迷恋那个少年,和灵魂一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