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他是你的儿子。”
“我对闻益忠只有恨。”
见喻敏静没有直接否定,男人又问她,“那你怎么会帮他?”
喻敏静放在他下颌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圈,思考片刻才说,“因为我发现了他真正的软肋,也许我害怕他了,所以希望他以后至少看在今天的相助不会太为难我们,继续合作。”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喻敏静笑了笑,她身边几十年来只有这样一个人,不过还是带给她莫大的慰藉,她按了按身下人的后颈,脸上有罕见的怜惜神情,“因为你没有人类的意志。”
曾经她认为闻禾与和他们一样,在那场大火中她甚至盼望着她的儿子烧死自己,就像喻敏静一如既往过去的几十年一样,杀掉所有挡路的人。
可最后闻禾与将她救了出来,于是喻敏静在他试图回到火海时也拉了他一把。那个时候,喻敏静才真正承认这个实验品的失败。所以,她只是展现出一个政客对普通民众该有的怜悯。
可惜的是,没有闪光灯,那个夜晚只有覆灭一切的烈焰。
赶到地下的刑讯室,输入喻敏静告诉他的密码,宋胜意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走因为刚刚跑得太急,试图平稳呼吸后的心脏不断打颤。
推开门,里面的环境看上去并没有废弃,像是有使用或者一直有人维护。
宋胜意走过一条逼仄黑暗的甬道,很快进入内部,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宋胜意无意打量,直接穿过大厅,跑了进去,果然看到牢笼中的alpha。他坐在铁椅上,手脚被绑着,还连接着一些仪器,闭着眼睛。
“闻禾与!”宋胜意吓得眼泪当场飚了出来。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睁开眼,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宋胜意,一时没有反应。
宋胜意哭着扑了过来,手脚并用,声嘶力竭地晃着被锁上的铁门,之前所有的纠结此时都被闻禾与可能消除记忆一事完全盖了下去。
他哭得很难看,一边语无伦次地剖析真心,“对不起,我一直都喜欢你,联邦预备役的时候就喜欢了,那个蝴蝶真的是送给你的,毕业典礼上也是想要和你表白,对不起,我一直都没说…求求你不要失忆。”
闻禾与听完神情冷淡而自如地低头解开了身上的束缚,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不见天,他走到铁栅栏前,仿佛望着园外因为偷窃玫瑰扎手而刺了血哭泣的人。
闻禾与站着,看着外面没一会儿因为失力滑到地上的人,他的头颅昂着显得姿态倨傲,眼睛却垂着看上去神情脆弱,“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宋胜意止住声,喉咙发不出音节,只能狂点头。
闻禾与看着他,又看着这牢笼,对宋胜意说,“你知道我之前在这里幻想过什么吗?”
宋胜意摇了摇头。
闻禾与瞳孔又黑又深,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有种会摄走人心魄的寒意,他伸手握住一节铁栏,似乎回到年少因欲望而失控的夜晚,“就是现在这样,你在外面,给我kou。”
宋胜意抬起眸子,好像有些迷惘,又似乎在认真思考闻禾与所说的这种可能性,他手向里,握着alpha的小腿,在履行前,闻禾与先他一步从里面打开了牢笼。
重铁卸下的声音格外响亮,闻禾与走出来,将地上的宋胜意揽到怀里,拎着他站起来。
此刻他的幻想才真正实现,隔着冰冷的牢狱,有个人爱他,将他救出来,闻禾与也如同每一个心理健康的爱人该表现得那样,积极地回应了这份情感。
宋胜意紧紧地抱着他,短时间内哭得太厉害胸口还止不住地起伏着,他着急地检查闻禾与身上有没有伤口,确认眼前的人完好无事,心有余悸地问他,“怎么不在家等我?”
闻禾与淡漠的眸子扫视了一圈身后的环境,“喻敏静通知我这间地方要拆掉了。”
宋胜意眼泪擦得不干净,让他潮湿的睫毛聚在一起,握着alpha的手很紧,发着抖,指责变成一句安抚性的话,“我不希望你伤害自己。”
闻禾与稍微低下眼帘,试图消解宋胜意溢出的情绪,眼梢轻抬,“我不会。”
重新坐在那把受刑椅上,对他来说是对这个地方最后的告别。
他反牵住宋胜意的手,被告白后的心情相比欣喜激动,反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安稳,闻禾与望着oga的眼睛,目光深邃,好似两人抵额相贴的实感,alpha的声音低而闷,“不好的地方,我会改。”
他要比自己想象中得更早不再站在这片废墟中,事实上以成为健康爱人为目标的闻禾与在某个节点后从未走进这里,如同心理医生交给他的种子,好学生闻禾与擅长在任何一门功课中取得最优成绩。
“你不需要改,”宋胜意对他说,两人身体相依,走出这间暗室,“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脚步落在地面的声音砸向墙壁,又落在耳边,抵消两人之间的沉默,闻禾与侧过脸,视线落在宋胜意身上,这段路忽然变得很短,短到alpha目光中的杂质沉淀不及,他们已经走了出来。
闻禾与此前曾无数次思考他人生的意义,祈求在其中发现出路,可到最后皆一一失败,仍然将所有压在宋胜意身上。这样的意义太重,一般人不能承受,闻禾与也不打算告诉宋胜意,正如他最初试图分散这份心力的初衷,他想尽可能地让宋胜意轻松一点。
可今天闻禾与想他或许错了,他创造的前提条件对宋胜意没有任何区别,因为那只反应他内心最深的渴求,本来他可以用更多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