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被传着,递到他耳边。
宋胜意的神情是一种自发的骄傲:“待会儿要发言的人是顾砚!他可厉害了,是我喜欢的人。”
似乎是习惯于这种寂寞,闻禾与垂下廖淡的眸子,没一会儿台上走上一个学生alpha。
第一天结束后,闻禾与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灌进肚里,关上冰箱,alpha有些泄力靠在身后的立柜,冰箱表层的反光映出一个过分瘦削而苍白的身形。
他没有开灯,刚刚是从楼梯跑上楼的,黑暗中闻禾与的呼吸很粗重,尽管身体在不断发出求救的讯号提示他此刻应该坐下来安静休息,可闻禾与的胸口还是像有一团火被点燃了,让他产生一些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的疯狂想法。
几分钟前的剧烈运动没有平息心口的那股燥热,反而随着体温越升越高。
“闻禾与,把灯打开。”
通过监控女人格外冰冷的声音从中传出,闻禾与一瞬清醒过来,打开了墙边的开关,整间屋子都亮起来,alpha被炫目的白光闪得眼睛一晃。
厨房上方离他最近的那个光球转动角度,喻敏静用很是不争的语气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散,十五分钟后你有一节德语课。”
闻禾与黑沉的瞳孔抬起来盯着那个光球,他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喻敏静那边也没有再发出声音。
闻禾与沉默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甩开脑海中那张beta的脸,压制住生涩的欲望,洗完澡出来他从医疗箱给自己拿了药吃下,然后准时准点地坐到书桌前开始网课。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结束后,闻禾与继续学了会儿习,卧室的灯被他调到最低一档,书桌上的台灯照着纸面的公式与文字,服过退烧药,身体出了许多汗,后背被打湿。
闻禾与显现出一丝脆弱,关掉房间的灯,将自己埋进被子,四周被温暖包裹着,他有意识地感受到身体的毛孔逐渐张开,alpha半睁着,黑暗中卧室的三个监控亮着红点,像某种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的眼睛,一旦猎物失去反抗的能力,这些家伙便会群起攻之。
人类在生病时是最脆弱的,幼童会通过哭声来寻求父母的抚慰。闻禾与没有和父母相处的记忆,小的时候他的生活起居交由保姆负责,14岁以后喻敏静撤走了那些佣人,闻禾与便独自生活。
不过喻敏静并不是完全不管他,至少这间公寓的每个角落都布满了监控以保证她能够掌控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到思想行为,下到睡姿穿着,都由她操控。
闻禾与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似乎他一直默认了这种安排,以至于此刻他忽然产生排斥的念头第一时间不是如何去说服喻敏静,而是责怪自己违反规则。
额间的汗水打湿黑发,闻禾与微微蹙了蹙眉,莫名其妙地想起宋胜意以及刚刚在浴室的奇怪反应。
他闭上眼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大概闻禾与不得不承认他处在一个非常虚弱的状态,无法强大地随意扭转思绪,只好放任,不知怎么,他痛苦的神情像是慢慢得到了缓解,难得地睡了一个很沉的觉。
第二天,生物钟在闹钟前先苏醒过来,闻禾与关掉还没来得及响起的闹钟,脑袋有点沉,却又轻得发飘,像是做了好几个梦,一觉醒来忘得一干二净。他坐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子,望着身下面目一怔,随后抓起床单红着耳根进了浴室。
闻禾与到得很早,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打开教室前后的灯,回到课桌上打开课本预习。
班级里陆陆续续地进人,渐渐嘈杂起来,闻禾与的耳朵像是自动屏蔽掉了那些声音,丝毫不受影响地专注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直到他听到身后的方位传来一道桌椅被拽开的声音,笔尖一顿,黑色的墨团快速晕染开来,遮住课本上的某个字符。
宋胜意放下书本和周围一圈人都打了招呼,轮到闻禾与时,他伸手拍了拍闻禾与的肩膀,将吸管插进面前的牛奶,一边含着一边问他,“哎,我叫宋胜意,你叫什么?”
闻禾与心跳得很快,绷着,微微侧过半张脸,“闻禾与。”说完不等对方的下半句,便因心虚重新埋首于学习。宋胜意看着alpha瘦到微微凸出的背脊,眼睛动了动,没说什么,转而同其他人欢快地继续交谈。
beta少年感的声音显得一丝稚气未脱,闻禾与从第一天就痛苦地发现,他能够轻易地辨认出这抹音色,它们像一串珠子一样崩了线,不停地蹦着跳着,拍打一切能够传播声音的介质,那些珠子被无限放大,滚成一个雪球轰隆隆朝闻禾与碾了过来。
一个学期后,闻禾与敏锐地发现宋胜意对待自己区别于他人,也许是在宋胜意无差别分享零食与笑料时他表现出拒绝的情态,很显然对方在接受几次讯号过后,贴心地选择不再去打扰他。
闻禾与捋顺这一点,握笔的指尖忽然收紧力度。课间时间,宋胜意周围围绕着太多很吵的声音,beta的笑声被淹没在其中,闻禾与的同桌同样是阵营之一,经历一番心理建设,闻禾与想他应该做出一些改变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尽管他也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他拿出莫大的勇气,重重地放下笔,然后转过身,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等待邀请加入:“你们在聊什么?”
不知怎么,他说完这句,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宋胜意的脸上都呈现微窘的情态。
闻禾与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噤声,显然闻禾与没有交朋友的天赋,过往也并没有这样的经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阵营也许不太欢迎他的加入,但闻禾与是一个很礼貌的人,他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快,而是安静几秒后说道:“我要学习了。”随后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