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岸,火车主题公园近在眼前,入口的一个艺术厅有新人在预演婚礼,尽头的餐厅装扮成火车车厢的外形,四周灯带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被圈在高高的草丛中,星星点点,微风吹动,像是飞舞的萤火虫。
他们走过柔软的茵茵草坪,宋胜意拉着闻禾与在公园设置的博爱椅前坐下,由于地点偏僻,这个时间点偌大的公园没有什么人。
宋胜意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新人身上,他们似乎想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身上穿着印有校徽的校服。被眼前的青春景象触动,宋胜意笑着收回了视线,同闻禾与分享。
“校园恋爱哎,好羡慕啊。”
闻禾与跟着把目光投过去:“他们看上去很开心。”
“是啊,”宋胜意应和,“我超级想谈一场校园恋爱的!”
“为什么?”闻禾与顺着他的话,故作不经意的口吻,“是因为上学的时候有特别喜欢的人吗?”
宋胜意摸了摸鼻子,寻求认同:“没有啦,就是你不觉得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是不一样的吗,校园对于我来说,如果能谈一场恋爱,会觉得青春很圆满。”
转而他又垂头叹了一口气:“可惜,已经彻底脱离校园了,我这个愿望再也没有办法实现了。”
“嗯,”闻禾与知晓oga愿望落空反而多了一份庆幸,“可是早恋不好。”
宋胜意给了alpha一记软软的眼神刀,埋怨他破坏氛围,“联邦政体出具哪一条法规定义早恋了,明明很多人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了,难道你要搬出教条指责他们破坏公序良俗?”
“你这种迂腐保守的家长,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干涉我们孩子的恋爱自由!”宋胜意颇有些愤愤不平。
闻禾与抓住关键字眼:“孩子?我们?”他愣住了。
宋胜意被他一提醒,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但说出的话没办法收回,他扬了扬眉毛反问:“你是丁克?”
“不是。”闻禾与被一股巨大的幸福冲昏头脑,宋胜意想和他有孩子,这意味着不止他一个人,oga也曾经设想过他们的未来。
孩子,一个宋胜意和他的孩子。闻禾与不敢再细想,那隐隐超出他心理所能承受的范围。
再开口时,alpha的声音有些低哑,语速很慢,“孩子的事情,可以不用那么早。”
尽管他非常想真正建立一个由他和宋胜意组成的家庭,但闻禾与一直明白时机非常重要,宋胜意的心智很多时候并不成熟,在确保他喜欢上自己之前,闻禾与永远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宋胜意有些笨,而笨的人总是需要几次可以反悔的机会。
宋胜意一呆,孩子的事情当然没有具体的规划,根据联邦人口的寿命和适育年龄,十几年后这个讨论悬而未决也不一定。
目前他潜意识里只是先做好了这个准备,宋胜意不排斥很久以后的将来,和闻禾与有一个孩子。
也许是氛围太好,宋胜意也难得地怀旧,费力地在青春的记忆里搜寻有关闻禾与的身影。
他绕开可能破坏对话的部分,笑着说:“在预备役的时候你好像都没怎么出过糗哎,不像我衰事一大堆,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和我一起被罚站?”
闻禾与有所触动,几乎没思考便回答:“记得。”
宋胜意暗暗佩服alpha的好记性,但又想毕竟那是闻禾与唯一一次被体罚,不可能不记得,他纠结了一会儿,字斟句酌,想着不要伤害alpha的自尊心:“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一天会忘带教材。”
“上经济课的老师那么凶,罚我们整整在走道站满两节大课!晕!”宋胜意说起校园时光眉飞色舞,年轻的面庞更加朝气蓬勃。
闻禾与替他补充细节:“不是没站满吗?”
“啊,你记得这么清楚?”宋胜意有些心虚了,摸着头嘿嘿傻笑了两声,承认一开始打算跳过的错误:“都怪我非要在走道逗你说话,连累你被罚跑圈。”
“没关系的,”天气有些冷了,闻禾与脱下外套盖在宋胜意身前,“你那个时候快转班了,有个人一起受罚会不那么难过。”
“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幸灾乐祸好不好?!”他笑。
虽然嘴上反驳,但宋胜意认真揣摩了一番当时的心境,发现闻禾与说得的确有道理,在所谓政商精英班的第一学年他痛苦得快要死掉。因为又一次的当众表白被拒绝,追随顾砚的小群体带头对他发起一场不小的校园霸凌。
周围的人都孤立他,就连被老师点起来发言时课堂下也总会爆发一阵阵讥笑,久而久之,连老师也不待见他了。
宋胜意自问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打压式教育更不会激起他的斗志,被老师当众赶出课堂的一瞬间是很难堪的,也许过去很长时间后,以当前目光看会觉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对于当时本就深受其苦的少年而言,差不多天崩地裂。
宋胜意相信,如果先站起来的是闻禾与,处罚一定不会这样重,但最初被赶出去的只有他一个,于是等alpha站起来时,这道戒令已经无法撤回了。
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他拖累了闻禾与。
“谢谢你。”宋胜意忽然说,为闻禾与阴差阳错下巧合的救济。
至少那个时候,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宋胜意看上去不会太狼狈。他是很擅于装体面的,也许还强撑着安慰了闻禾与也不一定。
“不客气。”闻禾与轻声道。
“我不会是因为这个才选择在第二学年和你做朋友的吧?”宋胜意摸了摸下巴,越想越合理,一起共患难的交情,难怪他会在转班后莫名和闻禾与熟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