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的视线游移,在被子上看来看去,“嗯。”
在秦勖皱眉,思考如何措辞解释时,见面前的少年抬起含着水光的双眸,眼神闪烁。
晏雪揪住他的睡衣袖轻轻晃了下,用低柔的语气像是撒娇一般地道:“哥哥,你去吃饭好不好?吃过饭,我们休息,我好累。”
秦勖看了眼半碗清粥:“小猫再吃一点。”
“嗯。”晏雪乖巧听话地继续将哥哥递过来的一勺粥全部咽下去,但是始终低着头。
秦勖的手掌试图如以前那般,覆在他的侧脸上,却见他偏头拒绝了。
这是十年来,第一次,秦勖的手掌落空。
秦勖拧着浓眉:“小猫?”
晏雪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做出避开哥哥的动作,自己都吓了一跳,慌忙双手握住哥哥的手掌,低头道歉:“对不起哥哥……”
今晚第二次听见他说这句话。
秦勖眼底暗藏着阴翳,把人揽进怀里来,嗓音极尽温柔:“小猫,有什么话,要跟哥哥说。”
晏雪贴着哥哥温热的胸膛,热泪忽然就在眼眶里打转。
秦勖低头,指尖抚去他眼尾的泪液,亲吻他的额角:“小猫,不要让哥哥担心。”
晏雪在他怀里摇头,柔软的头发擦过他的肌肤。
他的双臂穿过哥哥的手臂,圈住哥哥的腰,越收越紧,终于还是忍不住拖着叫人心酸的哭腔,哀哀道:“小猫……小猫不要哥哥抱别人……”
度假回家,晏雪病了一场。
秦勖送去医院,仔仔细细地做过检查,各项数据指标都没显现问题。
但晏雪总是病恹恹,三餐正常,身体吸收却出现问题。
他从小就瘦嶙嶙,从十五岁开始抽条似的往上窜个子,越显得瘦削,薄得像是一片纸,有时穿着衬衣,风鼓满了衣襟,几乎如风筝般要被吹走。
秦勖让家里大厨换着法子给他做菜,也不见大好。
一日去医院定期检查后,一位医生隐晦地提醒:“秦总,胃病长期不好,还可能是心理上……医院也有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您看是不是请来同小少爷聊聊?”
秦勖颔首:“我先问过他的意思。”
医生推了推眼镜,点头。
但是晏雪拒绝了。
他不想见心理医生,因为他知道自己怎么了。
是心脏的某个地方,忽然间多了个缺口,怎么都填不满似的。
那阵子晏雪很焦灼,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让他反反复复地处于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忧虑之中。
尤其是当有一天,刚好听见阿姨们说着他来年要十八岁、家里要操办生日的事情。
阿姨们是笑着提及这件事。
毕竟自从秦庄与许婉云意外过世,这些年,大宅已经很久没有办过隆重的宴会,上下都很重视。
但晏雪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成年了,是否就意味着他不再有正当地理由赖在哥哥身边?
甚至他是否应该搬出秦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