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他想要呼救,但是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嗓子好像被水泥封住了,黑暗中只有顾星灼自己的心跳。
顾星灼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但是记忆如同被厚重的雾气笼罩,模糊不清,他只记得他好像要去贵宾休息室找人,有人带着他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一股奇异的香气悄然侵入他的鼻腔,随后,一切就变得朦胧而遥远……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将他带往贵宾室?
顾星灼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将他的脑袋锯开。记忆的碎片如同散落的珠子,难以串联成完整的画面。
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任何力气,顾星灼唯一能做的只有眨眼和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顾星灼屏气凝神,一点一点抬起右手,向周围摸索着,身下是柔软的布料,应该是床,后方是墙,前方空无一物——这似乎是一间卧室。
如果不是偶尔隐约听到的汽车鸣笛声,顾星灼真的怀疑自己现在可能不在城市里,而是在某艘驶向公海的船上,黑暗中的凶手在谋划着如何杀死他。
幸好,应该还在城市里,不是什么远离人烟的地方,还有被发现而获救的可能。
左手好像也能动了。
顾星灼试图用双手撑起身体。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沿着脸颊滑落,滴在身下的床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确实这无尽的黑暗中最真实的存在。
有光线顺着一条缝隙透进来,那好像是一扇门,门外的人打开了灯。
有人来了。
顾星灼费力撑起身体,双手捂在身前,作出了个聊胜于无的防御姿势。
门被推开,亮光由点变成线再变成面,顾星灼难以控制地伸手遮住了眼睛,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对于这期盼已久的光亮十分不适应。
那人脚步很轻,好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但这个房间太小,没过几步那人就来到了床前。
他缓缓坐到床边。此时顾星灼慢慢能适应光线了,将紧闭的手指微微分开,眼睛眯起一条缝。
视野有限,从下往上,他看到有些眼熟的白色西装,一枚黑色袖口,锐利的下颌线……然后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李安澜!
“嗯呃……”顾星灼挣扎着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太过干涩,只能发出一些不成字句的无意义音节。
李安澜是绑架他的人,还是来救他的人?
“星灼,别着急,来,喝水,”李安澜将一杯水送到顾星灼嘴边,顾星灼张开双唇,温度刚好的水流涌入他的口中,几秒过后,一饮而尽,顾星灼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
“你……咳咳咳,”喝水太急,顾星灼呛到了,李安澜将杯子放到一边,轻轻搂住顾星灼的肩,给他顺气。
李安澜向下一瞥,顾星灼的双肩就这样被圈在他的怀里,好像他的臂膀是顾星灼唯一的依靠——李安澜的唇边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李安澜抿了抿唇,满眼担忧地凝视着顾星灼,“还渴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倒。”
顾星灼思量几秒,试探着问:“李安澜,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绑架我的还是来救我的吗?”
其实顾星灼看到李安澜关切的样子,心中已经将答案偏向后者。
李安澜却不答话,反而轻声问顾星灼:“星灼,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他将视线从顾星灼身上移开,在房间里逡巡一圈。
顾星灼莫名其妙,但也像李安澜一样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很朴素的房间,没有过多装饰,白色的墙面上挂着一副画,不,是一副全家福。
照片中的一对夫妻搂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正是李安澜!
这是李安澜养父母的家!
所以,绑架他的人,是李安澜?!
“你在恶作剧吗?为什么要绑架我?”
“不……我是认真的,星灼,”李安澜眸中的温柔如水一般满溢出来,几乎能将顾星灼溺死,他明明嘴角勾着笑,但周身的气质却不似往日的温雅,反而透着蚀骨的阴冷,“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别胡来啊!”顾星灼往后退了退。
顾星灼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腰缩着,本就比李安澜稍矮一些,现在高度差更明显了。
李安澜低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顾星灼因紧张而绷起的脖颈,皮下青色的血管搏动着最诱人的心跳,□□包裹下的颈骨挺立起最引人犯罪的弧度。
顾星灼如同草原上最稚嫩的羔羊,死神的镰刀在他的绒毛上轻轻抚摸,但他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圈禁、被狩猎,还咩咩叫唤几声。
殊不知顾星灼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钻进李安澜的耳膜,顺着听觉神经传达进大脑,都像是将强力春|药打进李安澜的体内。
真的好可爱。
顾星灼的恐惧,胆怯,不安,焦虑,就这样被李安澜勾在手里,只要他随便说点什么,都足以拨动顾星灼此时脆弱的神经。
太可爱了。
顾星灼瑟瑟缩缩地不敢直视李安澜,但眼神一不小心和李安澜的目光相撞,他瞬间移开视线——李安澜的眼中好像有火,好烫!
“喂!你说话啊!你到底想干什么?”顾星灼看李安澜一直注视着自己,但是不出声,心中忐忑更甚。
李安澜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存在,会影响他在顾家的财产继承,准备把他的脖子抹了然后独吞家产?
“我保证!我对顾家的财产一点兴趣都没有!”顾星灼就差举起手发誓了,但碍于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是说:“你是顾家唯一的少爷!我就是个冒牌的赝品!是顾家拿去跟别人联姻用的棋子,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