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钊的这枚玉佩看上去不打眼,质地细腻温润,邹清许曾让一位懂玉的人看过它,那人是这么说的:玉是好玉,但不是什么值钱玩意。
邹清许懂了,对沈时钊而言,送玉的人比玉本身价值大多了。
这枚玉佩在邹清许眼前晃悠,仿佛沈时钊在他眼前晃悠,沈时钊俊美冷漠的一张脸浮现在邹清许眼前的时候,邹清许默默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去,坐得端正了一些。
后来邹清许逐渐意识到这玉总是让他分心,他要尽快物归原主。
思来想去,好几天没联系贺朝了,邹清许决定去找贺朝,和兄弟一起吃顿饭,路途中经过沈府时,把玉还回去。
计划很圆满,邹清许去贺朝的住所找他,谁知贺朝的家门紧闭,一把生锈的铁索横在中间,里面无人。
邹清许觉得奇怪,又去工部找他,邹清许问同贺朝一样官职的工部主事打听贺朝时,对方说贺朝已经几日没来了。
邹清许晕头转向,贺朝不在工部,也不在家,说不定去哪儿鬼混了,但他离开好几天,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呢?再不济,工部的人总该知道他去哪里了吧。
走出工部以后,邹清许本能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再次赶回贺朝家中,向周围的街坊邻居打听,有人说他家的锁好像好几天没打开了。
邹清许背上冒出凉意,他慌忙找了锁匠开锁,匆匆进屋后,屋子里没人。
贺朝没有挂在家中让邹清许有些欣慰,但他的神经依旧紧绷着,好端端一个人,去哪里了呢?
邹清许探查了一遍贺朝的家,贺朝家里虽说一如既往的乱,但是他的案几上摆着很多散开的纸张,书柜里的书好像也被人挪过。
邹清许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上面都是贺朝平日里写的一些散文诗歌,没什么问题。
邹清许在贺朝家里搜查了半天后,重新回到工部,面对贺朝的失踪,工部的人并不在意,也不着急,对邹清许的态度极其冷漠。
问一群人相当于没问,邹清许单独找到上午的那名主事,悄悄问他:“贺朝失踪了这么久,竟然没人报官吗?”
主事支支吾吾地说:“他没成家,也不和家人住在一起,想必没有人张罗这事。”
邹清许心里着急,家里人不管,工部的人怎么也不管,他委婉地问:“贺朝平日里是不是与你们关系一般?”
主事叹了一声,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说:“倒也不是,只是他前几日刚得罪了尚书,众人避嫌呢。”
邹清许心里幽幽一晃,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他担忧地说:“贺朝好几日没回家,找不到他的行踪我实在担心。”
主事看邹清许是真心关心贺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他说:“我记得最后一次见贺朝,他说第二天要去登山。”
邹清许眼睛亮了:“哪一天?”
主事细细琢磨:“这个月初九。”
邹清许记得,初十那天盛平下了一场大雨。
邹清许谢过对方,离开立马去报官,同时继续找线索,第二天,他去了沈府。
夜晚漆黑静谧,沈时钊下朝回家,刚进门,长煜和他禀报:“邹清许来了。”
沈时钊没来得及换常服,将邹清许带到正厅,让长煜为邹清许倒水后,坐着不动,等邹清许先开口。
邹清许掏出玉佩,递给沈时钊:“上次你走得急,把这个落在书坊了,我给你拿过来。”
沈时钊看到玉佩后眼里微微泛起波澜,他将玉佩握在手心,看上去很珍视,邹清许见状,嘴贫道:“这枚玉佩对你很重要吧,谁送的?”
沈时钊看了邹清许一眼,冷薄的目光从邹清许脸上略过,他坐正,看着前方的花窗,不答却说:“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说吧。”
“我今天来主要是给你还玉佩。”邹清许乖巧地说。
沈时钊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拿起茶杯,闲适地喝了两口,邹清许正襟危坐,面上一派从容,双手却交叠抓在一起。
邹清许心里有鬼,正常人哪有大晚上送东西的?这个点儿送东西,不是巴结奉承就是有求于人,邹清许看沈时钊了然于胸,并不着急,犹豫不决间,他拿起杯子终于说:“我的好友,工部的一位主事贺朝失踪了。”
沈时钊似在脑中思索了片刻,他问:“找了几天?”
“有几天了,据说他去爬桐山,一直没有回来。”
沈时钊撩了撩眼皮,他的眼睛很特别,深邃灵动,充满笑意时甚至可以用美艳来形容,可惜里面释放出的总是寒意,桐山一直被人们钟情喜爱,不算太陡峭,但能让人体验和感受到爬上的乐趣,山腰和山顶的风景也极其秀丽,沈时钊放下茶杯:“可以去山上找找,不行就报官吧。”
沈时钊说完,邹清许也放下了手里的水杯,起身说:“不打扰沈大人了。”
邹清许知道,沈时钊没有参与此事。
虽说沈时钊一向喜怒不形与色,但通过他刚才的反应,邹清许认为沈时钊暂时与此事无关。
第二天一大早,邹清许出发前往桐山。
他想在桐山附近转悠转悠,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邹清许刚把家里的锁落上,转身看见了沈时钊。
沈时钊身穿一身常服,站在巷口,身正背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特别突出。
邹清许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忙过去小心谨慎甚至带一丝谄媚地问:“什么风把沈大人吹来了?”
沈时钊开门见山地说:“我跟你一起去桐山。”
邹清许:“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