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道:“那是自然,不过要论孝心,女儿可比不上郎君,他今日可站在大雪里足足等了您一个人时辰呢。”
胡桂华假装惊喜地拉着冷山雁的手:“真的?你这孩子既然早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
冷山雁微微一笑:“父亲在睡觉,我怎么好打扰。”
胡桂华继续演:“真是个好孩子,末儿娶了一位好郎君啊,今天就在主屋里好好陪我说说话。”
沈黛末心里翻白眼,把这柔弱可欺的冷山雁留在你房间里一天,你还不得把他的皮剥下来。
于是她立马找理由说道:“那可不行,父亲,女儿的冬衣和鞋袜都坏了,还等着他帮我缝补,不然我就没有鞋袜穿了。”
自古妻主的衣服鞋袜都是由夫郎一手操办,沈黛末这个理由十分有力,胡桂华也不好再强留冷山雁,只能憋着火气放人。
出了主屋,还不等冷山雁反应过来,沈黛末就隔着衣袖拽着他的手腕,踏着雪一路往西厢房里跑。
冷山雁满眼地猝不及防,衣袂纷飞,心跳莫名加快。
回到屋里,沈黛末立刻关上房门,将风雪都关在门外,从桌上端起白茶刚熬好的姜汤放进冷山雁的手中:“快暖暖,冻坏了吧。”
姜汤有暖又热,带着生姜天然驱寒的辛辣,紧紧嗅上一嗅,就让人觉得遍体暖意。
冷山雁捧着姜汤,狭长的眼眸闪过一瞬不可思议:“你——”
“我?我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山雁忙侧过身,稳住声线道:“妻主坏了的鞋袜冬衣在哪儿?雁这就为您缝补。”
沈黛末轻笑,手掌扶着他端着姜汤的手臂,轻轻往上一托:“我骗父亲的,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不喝点姜汤很容易着凉的。”
冷山雁彻底怔住,清澈的姜汤汤色中映着他紧缩深眉的倒影。
急急忙忙拉他回来,就为了让他喝上一口暖热的姜汤?
他疑惑,不解,诧异,不可置信,百般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曾面对无数刀光剑影,口诛笔伐而面不改色,可偏偏沈黛末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让他像初入浊世的孩童般不知所措起来。
“我知道你心地良善,恪守夫道,想做一个好女婿,但我父亲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你会被欺负得很惨的。我在家的时候,还能帮着你,等我出了门在想替你维护就难了,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能别跟父亲姐夫接触就别跟他们接触,等我攒够了钱,就带你搬出去,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沈黛末说道。
‘心地善良、恪守夫道。’冷山雁深深盯着沈黛末,心中想笑。
可看着她真诚专注的眼神,嗤笑突然间翻涌成混着血的酸涩,一时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白茶在一旁看着,上前说道:“娘子,郎君,快入座用早饭吧。”
沈黛末点点头,看冷山雁一动不动,就轻轻扯了扯他宽大的袖子:“郎君?”
“……嗯?”冷山雁睫毛颤了颤。
“喝了姜汤,就吃早饭吧。”
“……好。”冷山雁抬头,将一碗姜汤饮下,跟着沈黛末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