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红对战实在没什么看头,打得毫无章法,跟西边群战比起来,像孩童玩闹一般。但应真长老对秦千凝这个刺头印象深刻,一直悄悄关注着红队。见有红点跑远,他将画面切过来,果然发现这个红点是秦千凝。
“糊涂。”他低声斥责了一句,“修为低,还如此狂妄,擅自脱队。”
掌门探过头来,有些惊讶:“这孩子似乎没有被障住?”按理说被追击时慌乱逃跑,心境应当很容易被迷障攻破。
应真也意识到了这点,沉着声音道:“倒是有点运气。”
掌门没有什么修炼的天分,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带路者,一心扑在扶持宗门上,宗门内的青年才俊都有接触,久而久之就磨出了看人的本事。
“或许不只是运气。”掌门凭直觉道,“她……有些特殊的潜质在。”
“是吗?”应真掀起眼皮瞧他,“什么潜质?”
掌门哑了,他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毕竟秦千凝从各个方面看,资质都太差。他捋了捋胡子,挽尊道:“这个我们慢慢会知道的。”
两人谈话的功夫,秦千凝意识到追她的人出了问题。
她停下脚,犹豫道:“喂,你没事吧?”对方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看上去是心脏病要犯了。
对方不语,眼神直愣愣的,瞧着像丢了魂儿。
她犹豫了一下,捡起石头,往那人脚边丢。
应真见状蹙眉:“胡闹,怎可乱动石头。”
可能是她运气好,动了石头也没事儿,石头掉落在脚边,对方还是没反应。也就几息的功夫,他的脸色由白转青,脸色愈发可怖。
秦千凝怕他猝死,朝他走过去,干脆利落摘下他的玉牌。
传送启动,冲淡了迷障带来的幻境,对方迷迷糊糊回神,见到有人站她面前问:“没事儿吧?”
他反应不过来,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直到看到参天大树才缓过神来,自己好像是陷入了魔障。
他刚要道谢,眼前就变了画面。被传送出去后彻底脱离迷障,他立刻呕出一口血,马上有执事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幸亏被障住的时间不久,没太大伤害。
应真看得眉头越皱越紧:“对方修为比她高几层,她非但不立刻逃走,反而回来查看情况,究竟在想什么?”就差直白地骂秦千凝笨了。
掌门思索了一下:“或许是怕对方出事吧?”
应真嗤笑一声:“试炼无情,对方不出事,出事的就是她了。”
掌门叹了口气:“倒是心软。”也不知道他思绪飘到哪儿去了,“修真界最先被抛却的就是心软纯善之人。”
秦千凝自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指指点点,她当然知道回头过来的风险很大。前世见过了太多恶性竞争,这辈子她不想再重复了。只是一个普通考试而已,没必要看着别人猝死。
她看着手中的蓝色玉牌,闪闪发光,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这东西看着还挺贵。”
上班前:普通家庭。上班后:总想偷点东西。
秦千凝穷瘾又犯了,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嘿嘿笑了声,把玉牌塞进了自己兜里。
正在严肃争论她心地善良的掌门和应真:“……”
嗯……心地善良,素质不详。
她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试图回归大部队,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玉牌未碎,地图光点一直没有消失。
试炼场的观赛弟子便看见地图上紧密挨着的一蓝一红光点一直在附近打转,惊奇道:“这是什么意思,蓝队和红队有人握手言和,手拉手找出路?”
这个画面太诡异,大家不敢想象。
又转了几圈,她还是没找到队友们。
这下连应真也惊讶了:“她怎么在迷障林里如履平地?”哪怕是御剑飞行,也容易被树木形成的阵图迷了眼,谁能像她一样钻来钻去啊?
另一边,由于混战太严重,有人被击飞砸到了树木上,激发了迷阵,导致他们明明还在原地,可空间却藏在了层层树木中。
打斗耗了灵气,又因空间斗转而导致灵力波动,在场所有人都受到了重创。偏偏迷障林的毒雾最喜欢趁虚而入,越是虚弱,心境越容易受影响。
地面好似变成了沼泽,眼前树木不断旋转,忽而逼近忽而远离,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了。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面上,哪怕还记得对战要紧也站不起来了。
恍惚中,计绥好像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段童年时光。
天高气清,清风吹拂。他在院里跑着玩儿,一个不小心和人迎面撞上。
他个子低,只能看见对方高高扬起的下巴和她身上闪着暗光的绫罗绸缎,好像说书人口中的霓裳羽衣。
但妇人和传说中温柔的仙子不一样,她嫌弃地避开他,冷着声音道:“有人吗?”
计母从屋内出来,寒风刺骨,她咳了几声,礼貌地问:“请问您是?”
“我乃修仙世家冉家的总管娘子,此次前往南乐是为了替我家老爷递一封休书。”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休书,“休书到,尘缘了,至此,我家老爷和你们的因果全部了结。”
计母脸色瞬间变了,跌跌撞撞走过来,夺过休书,一目十行,气得双手颤抖:“管成天分明是我计家赘婿,没有计家,他早就饿死了,什么沦落至此失忆娶了妾室,全是胡说!”
满头朱钗的妇人冷笑一声,轻轻一抬手,计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推到在了地上。
“休得攀扯,老爷乃修真奇才,未来大有作为,连皇家也要以礼相待,又怎会看上你这般的凡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