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鸽子,柏枞的信却一如既往出现在代景的房中,他的每封信只有简短的两三句,说的也不是情话,没有风花雪月,只有春夏秋冬的寻常。
代景将所有的信收藏在一只檀木匣里,按照时间标注,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有时个月,他们才能见上一面,但代景已觉得认识柏枞许久了。
岁月悠悠,倥偬而过,十年仿若弹指一挥间。
代景确定了一件事,柏枞喜欢他,否则谁会给一个人写信十年?
族长简直像是默认他们的关系,感叹道:“全村的姑娘都要伤心咯。”
代景问:“伤什麽心?”
“自然是伤你的心不属于她们。”
“……”代景无奈,“知心爷爷,你还知道什麽呢?”
族长大惊:“叫什麽爷爷,乱了辈分。”
十年过去,代景还是二十岁的模样。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到底多大了。
代景说:“可是白箬让我叫她姐姐。”
族长吹胡子瞪眼:“这个没规矩的丫头,看来祠堂还是跪的少了。”
代景便笑,同时隐隐有一种忧虑,他怕再过三十年,五十年,身边的人都老了,死了,他还这样。
不老不死。
到时还有谁会陪着他?
代景忽然想到柏枞,这个人好像也没变过,他问族长:“柏枞究竟是什麽人?”
族长:“他不是人。”
“???”
人间
关于柏枞可能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代景其实是有所察觉的。
柏枞常到半溪山,但并不住在乌乞村,轻易也不会出现,让人察觉他的存在。代景与之约会,总会有一些不太合宜的日子,比如半途刮风下雨。
有时候,柏枞会悄悄地送代景回家,但谨守礼仪,略坐会儿等风雨停了,衣服干了就走。代景问他晚上住哪儿,柏枞说他在北面的山头有一座宅院。
此后不久,代景便在柏枞的带领下去了那所宅院,一眼看去并不大,但胜在精致幽静,布景清雅,花草山石、水池回廊有东方禅学的韵味。
代景很喜欢这里,有时会在这里小住几日,柏枞给了他一张符箓,凭此可以自由出入莲花小院的结界。
代景问:“这里又没有什麽莲花,为什麽叫莲花小院?”
柏枞望着他,揶揄道:“你不就是。”
“……”
这是有缘故的,代景无父无母,一睁眼就是乌乞族的神子,他问过族长,他为什麽是神子。
族长就撚着胡子神神叨叨说:“看见那条大溪了吗?”
村外一里地便是一条横穿峡谷的溪流,岸边草色青翠,鲜嫩多汁,是村里牧羊户的绝好放牧之地,也是夏季孩童必去玩耍摸鱼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