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黄蔓婷站起来圆场,“语文课代表,领一下要背的诗词。”
语文课代表站起来领读,蒲倩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捏着书走出去了。
“哎,她去哪儿?”和江渡隔了一条过道的眼镜哥刘家瑞问。
黄蔓婷已经站起来追出去了,教室里安静得很,大家面面相觑。
蒲倩倩在18班是个独特的存在,她不太和人交流,一到教室好像就只做一件事,学习,上课的时候积极回答问题,下课也积极的去和老师探讨,但是对于别人的邀请她几乎从不理会。
久而久之,其他同学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和她说话,她在班上埋着头学习,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薛盛舟还是和蒲倩倩说过几句话的,她几乎每天都要来问江渡一些关于学习上的问题,薛盛舟偶尔插科打诨,也能和蒲倩倩说上一两句话。
大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麽,孔文楚猛地推门进来,“都瞌睡去了吗!”
同学们精神一振,立即埋头开始读书,孔文楚的眼神扫过两个空空如也的位置,皱着眉询问蒲倩倩的同桌,然后也出了教室。
“发生了啥啊。”刘家瑞一脸懵,“蒲倩倩不会以后都不来学校了吧?”不知道他脑补了什麽,脸上的表情透露着几分心虚和恐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脑子里就是不想学习吗?”刘家瑞的同桌是个个子小小的女生,及耳短发干净利落,叫刘璇,“蒲倩倩才不是那种人,她不学习,简直比你想好好学习还离谱。”
“你怎麽能这麽说我。”刘家瑞抗议。
刘璇冷哼了一声,低头看书去了。
黄蔓婷从后门进来,路过江渡旁边,刘家瑞急不可耐的问她,“蒲倩倩怎麽了?她生气了?”
“没有,”黄蔓婷的眉眼微微垂着,“她说她太吵了,读的又不好,她去走廊里读就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了。”
刘家瑞刚才也在议论蒲倩倩声音大,英语发音不标準,闻言讪讪的笑了一下,掩饰尴尬似的补了一句,“其实她也不是很吵,主要是我不专心。”
“别说了,孔老师等会儿进来了。”
“知道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家瑞继续念叨着,其余人交头接耳一阵,似乎是交流了情报,教室里重新恢複了秩序,只是蒲倩倩的位置空空蕩蕩的,她记单词的本子还摆在桌子上,上面密密麻麻抄满了单词。
18班这个集体,有时候看上去并没有那麽团结,薛盛舟想,但是你觉得大家都人情淡薄的时候,他们又会用行动告诉你不是这样。
早读下课,薛盛舟趴在桌上小憩,有人拍了拍他的桌子,薛盛舟从书堆里擡起头,周铭铭冷着脸从前面转过来,一脸僵硬的看着他。
“你会不会踢足球。”周铭铭问。
薛盛舟没说话,江渡小心的戳了戳他,示意他回答一下。
“不会。”薛盛舟说,其实他小学的时候踢过,但是这麽多年的确早不记得了,说不会也不算完全骗人。
周铭铭瘪着嘴,没说话,之前阴了薛盛舟的那个男生从前面走过来,他微微有些躲避薛盛舟的眼神,“我们还差一个人才能参加球赛,你能不能加入我们?”
薛盛舟往后一靠,之前有过沖突的那几个男生全后来了,围在他旁边,面色有些窘迫的低着头,那姿态似乎是在和他道歉。
似乎吧?薛盛舟又扫了他们一遍,心里更加肯定了。
或许是薛盛舟沉默的太久,戏谑的眼神过于直白,周铭铭最先忍不住了,他转过身只留给薛盛舟一个背影。
“你干嘛。”薛盛舟拍了拍周铭铭的肩膀,“你要退出啊?”
周铭铭猛地转头,面皮泛红,“你才退出!”
“我可没这麽说,你说的。”薛盛舟往桌上一趴,语气做作,“那我退出吧。”
“我本来还想参加的,你们的态度实在是让我伤心,我愿意为这个班集体出一份力,挣一个荣誉,但是你们……唉,后来的人总是不被接纳的,我懂。”
“你要加入?!”周铭铭凑过来,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薛盛舟懒洋洋的翻书,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周铭铭一眼,“我这个人心肠软,你们又这麽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求我,那我也不能拒绝啊,否则岂不是显得太无情了。”
刘璇忍不住出言讥讽,“你还铁汉柔情上了是吧?”
薛盛舟摆摆手,“不能这麽说,这个成语不是这麽用的,你语文没学好吧?”
“这个用不着你管。”刘璇刚刚来找江渡讲题,此时把本子抱在怀里,面露嫌弃的扫了薛盛舟一眼,“你们找他干嘛,他这种……”刘璇上下打量了薛盛舟,“一看就是不怎麽运动的,踢足球别把自己给累晕了。”
“我?”薛盛舟指了指自己,不确定似的再问了一遍,“你说我?”
刘璇坐回位置上,翻了个白眼,“谁觉得被攻击到了就说的谁。”
薛盛舟笑了一声,还要说话,上课铃却响了,他只好白了刘璇一眼,翻开了书。
这节是语文课,薛盛舟听老师讲课文,一边听一边忍不住用余光悄悄的瞄江渡,江渡和他不一样,江渡一手压着书,一手捏着笔,随时準备做笔记。
江渡的拿笔姿势不完全正确,他握笔很紧,笔迹很重,笔杆紧紧的靠在他右手的中指上,那里已经被磨出了一个厚厚的茧,他的食指也因为常年用力而略微内旋。
这都是他多年来学习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