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竟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他的声音才幽幽地响起，“看我这位新朋友，脾气可真是大啊。”然而紧接着他就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笑到最后甚至还拍了两下桌子。
温见重没说话，他跟神经病没有什麽可说的。
沈溯：“可是我还真是喜欢你现在这副样子，看着比之前顺眼多了。”
“现在你的身体和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你获得了新生，我们也变成了同类，”沈溯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但依旧可以听出他很好的心情，“没有什麽比和同类在一起更让人开心的了。”
温见重笑了下，“同类？也不算吧。”
他的目光落在屏风一侧，如有实质，沈溯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你现在真是比以前刻薄多了，”沈溯顿了顿，“滚远点，暂时不要让我看到你。”
温见重这回倒是没再刺他，只是起身的时候扫了眼林度还，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我不要，你爱送给谁送给谁。”
说完他就转身往楼上走，看起来对林度还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沈溯看着表情怔愣的林度还，“还不快追上去？”他开心地说，“还是说你对我给你亲自挑选的主人不喜欢？要不然，就来伺候我吧，也是一样的。”
虽然说着一样，但是沈溯却不自觉地往黑暗里的角落里缩了缩。
下一刻他看着林度还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中途甚至还因为病痛摔倒了，然后才再次站起来。
看着她似乎想要往楼上走，沈溯开口讽刺，“你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你说，要是外面那些人知道现在变成这样，他们会怎麽看你？”
林度还的脚步停顿了，她扭头看向沈溯的方向。
虽然明知道她什麽都看不见，但是沈溯竟然第一反应还是想要逃跑。
“脸有什麽用吗？”林度还说，“是能让你放过我，还是能让你送我离开？”
林度还在从来没给过沈溯脸，所以也不在意对方给不给她。
更何况，沈溯对她的了解或者说对权贵的了解还是太有限了，真正能够自己爬到她这个位置的人，什麽都能忍。
沈溯好像不太理解林度还在说什麽，甚至他完全无法想象，这句话竟然是从林度还嘴里说出来的。
在他的印象当中，林度还这个人向来是傲慢，这麽傲慢的人侮辱起来一定会有意思，然而直到现在，沈溯也没有在林度还身上感受到任何崩溃的情绪。
为什麽？她不害怕他？她凭什麽不害怕他？！
这个认知让沈溯非常、非常不开心。
“我改变主意了，从今天开始，你来做我的仆人，”他阴森森地开口，“那麽现在，到我面前来。”
“你最好不要露出任何我不想看到的表情，不然可能我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把你杀了也说不準，毕竟现在的你对我来说跟个废人也没什麽差别。”
林度还没有犹豫地就朝着沈溯走了过去，越过屏风的那一刻，他也终于看到了沈溯现在的面貌。
然后她就明白了为什麽沈溯在一开始就拒绝和她见面，甚至还搬出了温见重。
因为沈溯现在确实很难称之为一个人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看到的那一刻心里依旧是一片惊涛骇浪。
不过林度还也就只看了沈溯一眼，然后就安静地站在了沈溯面前。
沈溯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擡起头，看着我。”
林度还按照他的话擡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恐惧，但同样也看不出来其他的情绪。
沈溯原本信心满满地想要看到林度还惊恐脆弱的那一面，然而她却几乎没有反应，他于是立刻失望。
他竟然有些失望林度还是这麽一个无趣的人，哪怕是到了他的地盘，也还是这麽无趣。
“滚，”沈溯很不爽地开口，“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到哪里去。”
林度还也没多说转身就要走。
沈溯却又开口叫住她，他的视线在林度还的脸上转了一圈，似乎终于想到了一件可以羞辱她的事情。
“你已经几天没有进食和喝水了吧？”沈溯挑眉问。
除了身体有些虚弱，林度还的表现实在太过正常，让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件事情。
沈溯让人拿来一瓶营养液，却又在接过的手一个“不稳”直接砸在了地上，“真是可惜，要不然你把它舔干净吧，我手里可没有第二支完好的营养液给你了。”
林度还一时间没动。
这也在沈溯的意料之中，挣扎，犹豫，觉得屈辱，这麽一个过程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过程。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度还，期待着能从她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提醒林度还，“你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吧，这也许是未来七天你唯一可以进食的机会。”
这麽说着，沈溯却伸出鞋在地板上随意地蹭了下，恰好就蹭在地板上那一摊营养液上。
林度还擡起眸子看了他一眼，黝黑深邃的眼眸，让沈溯下意识地想要逃离，但又立刻想起了现在和以前不同，现在是林度还要是想要活下去就得求着他。
林度还突然笑了下，没有嘲讽，只是平静地叙事一般，“你也就这点能耐了，要是我不怕死，你能拿我怎麽办？”
沈溯的眼里升起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不怕死？你那麽多的家産呢，也不要了吗？”
林度还看着他，“你为什麽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还会在意家産？”
说完这句话她咳嗽了两声，喉咙里的血腥气熏得她快要反胃。有句话沈溯说得还是对的，再不进食她可能真的要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