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上古神的能力是天定的。有人掌福泽,有人掌姻缘,神看似无所不能,实则也会受到限制。哪怕是上古神合力也无法依靠自身力量维持万年之久的幻境。”寻竹回答道。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扶忧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羲和国其实是在一面镜子之中,而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镜子内与镜子外的事物并不是完全与之对应的,就比如说突然出现的血月。
而上古神器天机镜又恰好在此处。
她感觉自己就要摸到真相了。
只是,一团迷雾在她的心中久久无法驱散。她想不通,为什麽羲和国要在镜子之中,为什麽要拐走无辜的少女,为什麽要囚禁原王后。单单是为了一个虚假的镜子世界,值得这麽大费周章吗?
寻竹突然感慨道:“时凝刚消失的那几年,我常常不习惯,想他念他。但是神的陨落,那便是彻底消散,不像人族可以有转世轮回。我在他住过的院子里砍了几根竹子,那竹子上残留着他的气息。我用那竹子制成与他容貌相同的傀儡,日日看着他。却也不曾跟他有过交流。我就那麽看着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寻竹说话之时,有人在深切地望着他,眼底情绪複杂。
“想不到,堂堂判官也会如此之情深。”裴止轻勾嘴角说道,扶忧从他的语气之中感受到的并不是赞叹,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君长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转瞬又松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镜子之中的人或许是被人圈养在这里的。”扶忧并没有因为寻竹的感情而影响对整个故事的判断。寻竹以傀儡寄托思念,那麽镜子之外的人呢?他圈养的目的是什麽?
为什麽如此古老的氏族囚于镜中而不自知,此刻镜子之外的人是否在透过镜子正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他会因为镜中人探寻到了真相而感到慌张吗?
扶忧理清的思绪再次变得杂乱,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头极长极长的头发包裹住。那些发丝错综複杂,遮挡了她的视线,甚至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她越是挣扎,那些发丝就将她缠绕得越紧。
她闭上眼睛,尽力平複着心情。
这时,她才想起来裴止不是约着“扶忧”和公冶思云出去赏鱼了吗,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那顾苍微和公冶思云现在又在何处呢?
“他们呢?”扶忧开口问道。
“那个假货和公冶思云?”裴止慢悠悠地回答着。他的语气之中有一股天然的蔑视感,好像任何人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
扶忧觉得裴止这个人实在是太矛盾了。他看似对什麽都满不在乎,但是他什麽都在乎,想要得太多,却没有办法抓住。为了不被人察觉失败,所以装成了这副样子。
高高在上,其实就是个懦夫。
这麽多年了,也没把先王后救出来,甚至还任由羲和国国主摆布去残害那些无辜的少女。
此刻,连扶忧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是如此地盛气淩人,神色威严。那双无色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前方,若是那眼睛恢複了神采,定能够洞察人心。
裴止对扶忧的心中所想并不知情,“他们在我的地方,目前来说很安全,至少,比我们安全多了。”
羲和国最危险的地方不过是这偌大的皇宫了,他这样说也不无道理。但她的心里总是萦绕着不安,似乎有什麽大事就要发生了。这种情绪已经围绕她许久了,以至她寝食难安。
而这种不安的感觉在裴止话后更加强烈了。比起那种不知道即将发生什麽之前惴惴不安的情绪,扶忧更喜欢那种可以直面沖突的感觉。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打破镜子。”就是破局的办法。
“可是我们现在在镜子里,如何才能打破镜子呢?”君长临问道。刚刚说的他都插不上嘴,现在终于有话说了。
“不,只是羲和国在镜子之中,只要我们离开羲和国,就能逃离这面镜子。到时候,从外面打破镜子一定更加方便。”寻竹说道。
镜子之中的羲和国并不是幻像,而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从外面根本无法看到镜子。镜子也并不是真的一面镜子,所以从外面寻找破绽根本不现实。扶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你说的没有道理。普通人或许无法看出镜子,但是我可是上古神器判官笔。”寻竹说道。
“那当如何?”扶忧缓缓问道。
扶忧的觉醒
“兵分两路。”裴止说道。
君长临默默扯了扯寻竹的衣摆,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吗?我不太习惯跟生人”
寻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嗯。”
“我们出发吧!”
“照顾好她。”寻竹回头对着裴止说道,眼中是止不住地担忧。
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裴止将一根红绳递到扶忧的手中,“牵着这根绳子,跟我走!”
扶忧毫不犹豫地立马将绳子扔掉,她学着裴止的语气说道:“我并非常人,即使看不见也并不影响我。”
“嗯。”
裴止在前,扶忧在后。一路上不少宫侍说着他们的殿下是如何喜爱他的新娘。
她在心中冷笑连连,这样的话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谁知道他们到底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走出羲和国王宫,再向东走一会儿。扶忧感觉到清爽的风拍打在脸上,甚至有一股黄瓜的清香。花朵随着这山涧的微风跳动,发出的飒飒声宛如姑娘们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