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母亲的应允,晏之瑜满眼欢喜地跑进了林子里。山林中树木挺拔而茂盛,它们的树冠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浓密的绿海。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在晏之瑜的身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晏之瑜本还像往常一般扑着丛中无害的灵蝶,却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因跌倒而导致的擦伤哀嚎,便隐约听见了从草丛更深处传来的细碎声响。
晏之瑜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往声源处走去,却在不远处的丛中看见了一团满身血迹的毛球。
晏之瑜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她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又走近了几步靠近那个毛团。
那是一只小狐貍。
它微微蜷缩着,浑身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它其中一条后腿似乎已经被折断了,正以一种极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它的腹部也有一道深深的撕裂伤,叫人隐隐可以看到其中的内髒。
小狐貍的耳朵边缘也沾满了血迹,部分皮毛被撕裂,露出了鲜红的肉层,让人不忍直视。浑身的血污几乎将它的毛色完全覆盖了,有的伤口处血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色的痕迹。有的伤口还湿润着,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流出,染红了绿地。
晏之瑜都不敢想它到底遭遇了什麽才变成这副模样,又是拼着怎样的毅力逃到了这个山脚下的灌木丛中……
它伤得实在太重了,呼吸微弱而缓慢,胸部起伏小到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看着小狐貍这副模样,天性善良的晏之瑜满眼心疼,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悬空比划了好几下都没敢下手将它抱起。
她生怕因为自己的触碰让小狐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但眼看着小狐貍的血越流越多,晏之瑜也意识到似乎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只能蹲下身子,极尽轻柔地将这只早已昏迷不醒的小狐貍拥入怀中,全然不顾自己的衣衫也被小狐貍身上的血污染红。
晏之瑜抱起这只瘦弱得不可思议的小狐貍后,便快步往外走。
她的娘亲最厉害了,一定有办法救这只小狐貍的。
不一会,晏之瑜就抱着小狐貍走出了这片林子。晏若兰远远看见女儿的衣摆被血浸透的那一刻呼吸一窒,心跳险些停摆,在看清那血是从晏之瑜怀中之物的身上流下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娘,这只小狐貍伤得好重,我们救救它好不好?”
晏若兰用灵力探查一番,确认这只是一只普通狐貍后才点了点头道:“好。”
晏若兰一向很宠晏之瑜,鲜少拒绝晏之瑜的请求。
“娘亲最好了!”
很快,晏若兰与晏之瑜二人就回到了小院中。晏之瑜忙取出一块软垫,将重伤的狐貍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晏若兰则从储物手镯中取出来一副还生散,并就着灵泉水喂小狐貍喝下。
而后母女二人一齐动手,忙活了许久才将小狐貍身上的伤口尽数包扎好。收拾好一切后,晏之瑜才再次抱起它瘦弱的身体,为它换了一个干净的软垫,还细心地给它盖上了一条柔软舒适的小毯子。
“娘亲,小狐貍什麽时候能醒啊?”晏之瑜一边说着,一边抱起放着小狐貍的软垫往房内走去。
“明日一早吧。”晏若兰见状也不拦着,只是在其上施了一道阵法,避免其半夜醒来暴起伤人。
…………
被母亲拼命送出祖地后,狐貍逃窜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精疲力尽,久到他已经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在他最后一丝气力耗尽后,他倒在了一片带着葱郁绿意的灌木丛中。
与满身死气的他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富有生机。
或许,死在这里也不错。
狐貍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是这般想的。
尽管他已经昏死过去,但残留的意识还是让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不断地流逝,他感到越来越冷,越来越冷,那种冷意直刺入他的骨髓之中。
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死去的。
好冷、好冷。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冷意吞没时,他隐约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正小心地将他捧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暖流传遍了他的身体各处,钻进了他的骨髓深处,扫清了那股他曾以为永不会再散去的冷意。他的那些伤处也被这股暖流轻抚过,让他因疼痛而僵硬的身体随之渐渐放松下来。
破晓时分,狐貍终于醒了过来。
窗外的天空还是淡青色的,只有依稀几缕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房内。初醒的狐貍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的环境,鼻尖微动,嗅到了人类的味道,还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居然已经被尽数处理过了。
身下是一块软绵绵的垫子,身上则盖着柔软厚实的毛毯,暖和极了。
他从未睡过这般暖和的地方。
狐貍心下微动,却并没有就此停留在此地。他艰难地支起身体,试着朝软垫外挪动了两步。可他的爪子刚一离开软垫的範围,便被一股巨力弹了回来。
身体还很虚弱无力的狐貍瞬间被这股力量掀翻倒在垫子上,身上原本包扎好的伤口也被再次撕裂,渗出血了。
狐貍突然想起来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
母亲说,人类最喜抓捕他们修为底下的族人,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母亲还说,人类是最可恨的最狠毒的存在。
他、他不想在逃出那里后,成为人类的玩物。
狐貍绷紧身体,眼中闪过不甘,随后拖着伤体猛烈撞击着阵法。
十七只狐貍
狐貍一次又一次撞击着阵法,一次又一次被阵法弹倒,一次又一次不肯屈服般再次挣扎着爬起。直到狐貍用尽浑身最后一丝气力,他也没能突破阵法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