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斯铭都懒得正眼看他:“给你个机会去给杨青山打杂跑腿儿,去不去?”
“我当然去!我坐火箭去!”
关兴二话不说,直接一口应下。
“就是说啊,程松宁选杨青山不也是理所应当么。”
“什、什么?”
关兴差点咬到舌头:“什么意思?程松宁要去拍杨青山的电影?卧槽这是真的?”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僵硬地合上,“那怪不得了,如果是杨青山的话,欧娜会连夜开叉车把程松宁从《惊蛰无声》剧组叉走,亲自打包送过去。”
严斯铭转过椅子回到屏幕面前:“别呆了,去做事。”
“还做什么事儿啊!”关兴羡慕地眼睛都红了,连忙问道,“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真把我塞进杨老师剧组打杂?”
*
B市,程松宁落地第二天就和杨青山见了面。
这位导演今年六十有三,单看外表的话,他的精神面貌、身体状况看不出多少衰老的痕迹,身板肉眼可见的硬朗,精气神更是比经常熬夜的年轻人充足。
程松宁和他握手时,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力量。
“松宁,请坐吧,不用那么拘束。”
杨青山大大方方地看着这位年轻人,没急着直入主题,而是和他聊了些之前的经历,这些虽然可以从百科资料里浏览,可经由程松宁亲口所说,那种感觉又完全不同了。
“我很喜欢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他人。”杨青山笑着说道。
他似乎只有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才更明显一点。
程松宁心里这样想着,而杨青山似乎也读懂了他的心思,缓缓道来:“我最早的时候并不是做导演、或是给谁当学徒,家里供不起几个孩子,就把我送去了武术学校,15、6岁就在剧组里跑腿儿打杂,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那个时候学技艺是没得挑的,可不像你们戏曲学院,精挑细选的找好苗子……”
打开了话题,接下来就不再拘束。
从程松宁的求学经历聊到他毕业后的那几年,杨青山和过来人不同,他并不觉得年轻人吃的“苦”不算苦,不同阶段有它们各自的难处,哪怕身居高位,杨青山依然没有失去共情这种能力。
程松宁很享受这种谈话方式。
事实上,他并不介意被杨青山了解更多。
茶香变淡时,他们已经从内蒙聊到了西藏,话题深入到两地信仰渊源。确定程松宁本人并没有信教忌讳后,杨青山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傍晚,他又邀请程松宁单独吃饭。
饭后,欧娜来接人,一股脑儿问了十个八个问题,直把程松宁直接问懵:“就聊天啊,聊了很多。”他也不知道怎么和欧娜说,可这次见面的确聊得还不错。
欧娜又追问:“他什么都没跟你透露?”
“透露什么?你指的是项目计划,剧本故事,还是他筛选的其他演员?”
程松宁想了想,说道:“我们聊的可能和这些有关系,他的话题其实很有针对性,我大概能猜到他想要接触的题材。至于其他演员,杨导没有和我提过,我也不确定在我之前、之后,其他演员是否也有过这种谈话。”
“我是怕,那边叫你放弃了《惊蛰无声》,这边万一拿不下……”
程松宁打断了欧娜的自责:“不,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我也不见得会去《惊蛰无声》。”他答应了让欧娜继续接触那边是一码事,可观望态度却从头到尾没有改变过。
如果换做两年前,他大概率都会妥协。
但今时不同往日,程松宁能接受《惊蛰无声》用他热饼、组局,可一旦过了他能接受的限度,程松宁失去了主动权、安全感,他就会不计后果地立刻撤离。
因此,就算没有杨青山出邀请,欧娜不主动提起,后续感觉到了威胁,程松宁也不会多做逗留。
他是心软,但不是什么善事都做的菩萨。
“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对吗?”欧娜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