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很快,他又突然昂起脑袋问:“是你安排的小孙?”
“对啊。他都姓孙了,你也能猜到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严斯铭在程松宁面前一向没有秘密可言,他没有什么不能说给对方知道,哪怕程松宁是随口一问,他也会有所回应。
程松宁若有所思地慢慢点头:“这样啊~”
严斯铭用指腹在他额角蹭了蹭,留意着没有蹭坏妆容,好笑的道:“不然还能怎样?抛开展庆年这个亲爹的关系不谈,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京圈三代。在我们看来,《恶种》的演员、主创配置是千辛万苦码到位,各方面人脉资源都借了力,不知道耗了多少人情才有如今这个规模和体量。可在人家眼里呢?没准只当咱们剧组是个实习的地方。”
这番话,严斯铭说得很不客气,但也是事实。
导演圈的二代还是和明星演员的二代十分不同。
演二代的施展空间大,试错空间大到几乎能乱选!
可导演呢?哪怕是背靠资本,恐怕也没人敢拿动辄千万的投资给“导二代”当经验书烧吧?
所以,找个关系去别人的剧组里镀金是最快的。
别看“导演助理”挂着“助理”两个字,听着没什么牌面,要知道严导当年入行连导演助理都挤不上,只能做个打杂的小场务:今天运气好到片场前边打个板,明天运气差被安排去扛打光板、举录音杆。摄影、置景、灯光、道具、场控,无论哪一边缺人了,“小严”都得无条件立刻补上。不在片场摸爬打滚轮上半年的岗,哪个导演敢让新人去摸机器?
偏偏小孙就行!
他是正儿八经的导演系出身,又是被严导亲自安排进组,既然有人推,那谢宇璜理所当然地就用上他。哪怕剧组其他人不知道小孙的身份,也没觉得奇怪……
因为导演们各自有各自的脾气和习惯。
他们爱用谁,谁就能从幕后到前面来做事,不需要理由。
可小孙那些同龄同届的同学们呢?
这会恐怕连工作都找不到,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混着呢!
“片场谁不辛苦?他扛着几十斤的机子,那是他的福气,别人想碰还碰不着呢!”严斯铭一脸的理所当然,语气强硬,“他现在既然跟在谢导身边,就安安分分的做事,别叫我抓住他哪里没做得好,回头耽误拍摄进程、我第一个把他踹出去!”
只要严导脸朝着别人,他的冷漠和凶悍就原形毕露。
听了他的一番话,程松宁不由陷入沉思。
果然,人的感情是有限的。
随意释放善意,回头遭报应的只会是自己……
两人抢着休息时间短暂地相聚了不到十分钟后,a组的戏份仍要继续,严斯铭全程旁观,他和谢导二人之间分工明确,哪怕人在现场也并不干涉谢宇璜的导演工作。
月悬当空,微凉的夜风从海边吹来,a组宣布收工。
收工之后,严斯铭又和程松宁一起离开回酒店。
他们从停车场绕出来,侧前方并入一辆没有通行证的黑色加长揽胜,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片场里对人就笑、三句话却问不出个屁的小孙!说真的,小孙本人的形象和他的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天色笼罩,他似乎没看到后头的车,和出口值班的保安沟通过后,一脚油门送上后,径直驶了出去。
程松宁抱着水瓶慢慢喝水,严斯铭把着方向盘轻哼笑。
“我们小程老师恐怕都舍不得买2、3百来万的车吧?”
可这样一辆车,有的人21岁就轻松拥有了。
程松宁被他一句话直接给干沉默了:“够了啊你……”
严斯铭伸手撸了一把他的短,顺着后脑勺一路顺到后颈,轻轻捏了两下:“宁宁喜欢什么车?我给你买。喜欢飞机也行,飞机也买!”
“……”
程松宁靠在椅背闭眼装睡,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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