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书禾深呼吸，冷静下来后，就有些后悔那样子说话瞭，自知理亏：“我…”
她想道歉，顾昭平却出声打断她。
“好好开车。”
他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
他没让她说完，下意识的认为不是什麽好听的话，毕竟方才她还挺生气。
他不想和她吵架。
恶劣的想要像她气他那样的气她，可又不太敢气她太狠。
他还真挺怂的。
不由苦笑，怕她像之前的每一回那般和他提出离婚，他无法招架，他脾气也没那麽好。
身后的男人幽幽叹气，良久后他道：“祝书禾，我也是会有脾气的。”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忍久瞭也会发作，他也会感到难过，他又不是机器人怎麽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唇瓣贴得太近，软软的触感像是含住她耳垂，含糊的嗓音清晰钻入她耳膜。
“所以呢？”祝书禾的语气不咸不淡。
“没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回应得依旧很快速。
理智到底还是战胜瞭心裡那暗潮涌动的情绪，他不想和她离婚，一点都不想。
他不会再轻易答应和她去民政局瞭。
这段婚姻是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他怎麽会舍得放弃…
14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回到傢，时间还不算太晚。 樊茜给她打电话，邀她出来玩，并且还嘱咐她打扮得精致点，她当时也没多问。 在衣帽间裡化妆，暖黄色的灯光照射进室内，她回头，顾昭平已经埋在浅绿色的被褥裡睡著瞭。 关于那件事他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她想解释的。 问题并没有被解决，隻不过是被他选择瞭忽视。 他很淡然，有种事情翻篇过后的平静感，像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她知道这并没有，俩人的氛围太怪瞭，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她叹气。 收拾好自己，临出门前又退瞭回来。 给他准备瞭一杯蜂蜜水放在床头，打量他的睡颜，好一副睡美男的模样，想亲。 她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蹲下身子，趴到他床边，伸出手戳戳他的脸，轻声唤他的名字。 顾昭平被扰得烦躁，他睁开眼淡淡地撇瞭下她，而后又闭上眼睛，半响后传来祝书禾清脆的笑声，他翻过身背对她。 祝书禾笑得更欢瞭。 “你翻过来。”她说。 顾昭平没理，就感觉后背有一隻脚在踢他。 “你干嘛不给我解释啊？” “你是不是在生气？”她问。 一直没有得到回答，祝书禾也懒得再问他瞭。 直接一股脑的告诉他，那不过是她的玩笑话，无心之举，让他不要在意，逗他们玩的。 顾昭平困得眼皮沉重，她的声音在他听来很模糊。 在她傢，临走前她堂哥给他倒瞭一杯白酒，后劲上来瞭，这会儿脑袋昏沉沉的，实在难受得紧。 他没有理会她。 祝书禾有些恼瞭，又踢瞭他一下，愤愤道：“我给你准备瞭蜂蜜水，记得喝，我出去玩瞭。” 这人和她闹别扭，她出门还跟他报备，她多好… 他竟然还跟她玩冷战，什麽人。 房门猛地被关上，他不由苦笑，很想说他都这样瞭，能不能不出去？ 可，她是自由的… 脑袋疼得厉害，又在回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在想是不是真的？ 还是，在哄骗他？ 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看不透她。 有时候也会担心，那些话是因为在她时时刻刻地惦记著这件事，所以才会脱口而出。 其实觉得自己这样子单方面的冷战还挺没劲的，幼稚得可怕。 像跳梁小丑。 - 睡醒，祝书禾还没回来。 耳边是雨水啪打在窗户上的巨响声，转头望向窗外，外头黑压压朦胧一片，春雨来势汹汹，瞬间笼罩瞭这座城市。 他打电话给她。 第一次，没接。 第二次她才接起。 听筒裡传来嘈杂的声音，问她在哪？ 祝书禾报瞭个地名，离她的店铺不远。 “我去接你。”他说。 祝书禾那句不用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挂断电话瞭。 - 出门之前，她并不知道目的地，隻知道是在她店铺附近。 她今晚的打扮可谓是花枝招展。 穿瞭高跟鞋，不方便开车，她直接骑上那辆小电驴出门。 来的路上引来不少注目礼，她瞬间觉得自己有种林黛玉开鬼火的感觉。 而当她看到坐在奶茶店门口的那两位大美女后，她直接傻眼瞭。 电车停在路边，她一副被气笑瞭的样子，双臂瘫软在车头把手上，眼神阴沉沉地盯著她们。 “什麽情况啊你们？有毒是不是？” 眼前的俩人冲她谄媚地笑。 “小茜茜，你说。”祝书禾沉著一张脸。 樊茜耸瞭下肩，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她道：“你问悠悠，她整得幺蛾子，我也是被她忽悠来的。” 樊茜解释，和祝书禾诉说她的苦楚：“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不会扯谎…” 跟她巴拉巴拉的说瞭一大堆，说得有模有样的，还说她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都结巴瞭，郑悠悠还在一旁笑话她。 听她说完，祝书禾忍不住笑出声：“去你的。” 她紧咬的唇瓣，想瞭又想，翻瞭个白眼：“你俩就是合起来整我的。” 果然她这话一出，这俩人瞬间坏笑瞭起来。 看吧，她就知道。 幸好她们也都如她这般盛装出席，不然她真会翻脸的好吗？ 谁傢好人盛装打扮来马路边喝奶茶啊，也就她们这三个“神经病”瞭。 “哎呀，你快别说瞭。赶紧下车吧，给你点瞭你最爱喝得杨枝甘露。”郑悠悠跟招呼小狗似的手势，嘬嘬她，“今晚超美的哟。” 那架势就差吹口哨瞭。 祝书禾忍不住翻白眼：“有病。” 即无语又好笑。 她完全是盛装出席。 抽出车钥匙下车，黑色的包头凉鞋细高跟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格外清脆。 红色v领长裙裙摆随著她走动荡起一圈圈优美的弧度，长卷发慵懒的披散在身后，夸张的银色鱼鳞亮片耳饰… 女人身材高挑，妆容精致，明豔的红唇充斥著独属于成熟女性的韵味，端正大气的长相衬得她气质超绝，那股夺目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哇喔，美女！”眼前的祝书禾给人一种国泰民安的感觉，“哇塞，真的巨巨巨美的好吗…” 郑悠悠毫不吝啬地夸赞。 她笑得眼睛弯起，在祝书禾看来就是一副猥琐的样子。 她来到郑悠悠身旁，轻拍她的脸：“你也是哦。” 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的意味十足，但她丝毫不在意，嘿嘿地笑。 “怎麽？就夸她不夸我？难道我不美吗？”樊茜抬眼瞥她，做出一副她要是不好好回答就干她的架势。 郑悠悠汗流浃背，这碗水要是端不平，她就真的要挨打瞭。 她谄媚地笑：“你也美，我们都美，超级美，美到宇宙要爆炸。” 郑悠悠夸赞的话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的蹦出。 祝书禾和樊茜对视，憋著笑相互摇头，感叹这人实在是太能忽悠瞭，谁有她能吹呀。 紧接著郑悠悠又继续给她们洗脑，让她们不要再在意那些小细节，夸她们今天都超级美的。 她说：“隻要心中有海，哪裡都是马尔代夫，隻要心中有茶哪裡都是星巴克。” 祝书禾听瞭直吸气。 她这人要是去干那种“掏心掏肺”的行业，不得挣得盆满钵满？ 她说话的声音还挺大，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们，祝书禾和樊茜恨不得遁走。 有点丢人。 就很奇怪，仨人穿得像是要去参加巴黎时装秀似的，然后却偏偏出现在瞭这街头裡。 画面很违和，超级引入注目。 能想出这鬼点子，郑悠悠也真是个人才。 朝她们看过裡的目光实在太多瞭，仨人眼睛在交彙，后来都忍不住笑瞭。 就在祝书禾还要骂她的时候，郑悠悠才道出这麽折腾她们的理由。 樊茜即将收假，明天就回广州当牛马瞭。 美名其曰，是在为樊茜举办送别会。 她的送别会可真别出心裁。 樊茜弯唇，说这架势搞得她好像是要去奔赴战场。 郑悠悠笑：“可不是嘛。” 紧接著她又说：“哎呀，我这也是为瞭咱们聚会的时候能拍出好看的照片啦。” “你说对不对？”她看向樊茜寻求附和。 “是是是，对对对。” 敷衍极瞭。 郑悠悠翻白眼。 樊茜突然仰头看向这满是繁星的天空，亮晶晶一闪一闪的，耳边全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方言。 她深呼吸感慨，还怪不舍的。 以前心比天高，感觉得留在傢乡没意思，不愿意留在桂城发展。 翅膀硬瞭，总想出去闯一闯，后来发现也并没能闯出什麽名堂来，又很不甘心。 就在这种状态下一直焦虑著。 回傢的这些日子，归属感越来越重，突然就有些羡慕她们瞭。 能够惬意的留在老傢发展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回来吧，她妈又催婚。 感觉怎麽选择都挺难以抉择。 郑悠悠：“还是那句话，人生怎麽选择都会有遗憾，跟著感觉走吧，尽你所能去勇敢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觉得累瞭就好好休息，这并没有什麽大不瞭的。” “抢我话呢，撤回，让我来说。”祝书禾搞怪的语气，瞬间将沉重的氛围打破。 几人都在笑，夜晚的凉风吹过，吹来浓鬱的茶香味。眼前明亮的灯光在闪烁，耳边是电车的鸣笛声，三三两两行人嬉闹著走过。 她单手撑著下巴，唇边弯起浅淡的弧度，眼裡含笑，视线裡走过一群群充满活力的学生，她看著她们互相喂食、打闹，就仿佛看到曾经的她们。 幽幽叹气，记忆裡的她们意气风发，活力四射，自信地扬言长大后要成为电视裡事业有成的大姐姐。 小时候的她们有些傻，总盼望著自己能够快点长大，期待著能尽早地融入社会，逃离校园，丝毫没有考虑到成为大人后要面对的生活压力。 那时候的她们很天真，天真的以为一切都会很如意。 学校裡那颗大榕树是听过她们少女心事最多的一棵树，枝叶繁茂，遮荫，那是她们上体育最喜欢待的地方。 高三学期为数不多的体育课，她们都是在那颗大榕树下度过的。 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郑悠悠的梦想是成为喜欢的男明星的经纪人，在大学毕业后如愿以偿的考到瞭经纪人职业资格证。在她即将要一展宏图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傢哥哥塌房的消息，她当时心都碎瞭。 比初恋和她分手、出国留学、她再也见不到他瞭，还要难过。 郑悠悠那会儿瞬间就歇瞭要出去上班的心思，心想还不如在傢啃老呢。 樊茜就真的如她当年所说的那般成为大公司裡的白领，可她如今过得并不开心。 嗯…成为独挡一面的大人很辛苦的啊… 而她呢？ 她当时所说的梦想是什麽？ 好像并没有太明确的想法，就想著能离开桂城，去哪都成，她想到处走走，去感受各地的人文与风景… 后来她做到瞭，可她又回来瞭。 做起瞭另一份她喜欢的工作，这并不遗憾，她想。 “在想什麽呢？”郑悠悠踢她。 祝书禾回过神，唇边抿著笑，脱口而出：“在想我老公。” “嘿。”郑悠悠和樊茜同时鄙夷，“重色轻友的傢伙。” 郑悠悠不知想到瞭什麽，突然问她三月三顾昭平是不是也放假？ 祝书禾不解地点头。 “那我们岂不是打扰到你们夫妻恩爱瞭？” “是啊。”祝书禾一本正经地开腔，“正爱著呢，就被你们给打扰到瞭，超级没品的你们。” “啊啊啊…就你有老公，就你有人爱是吧，我也有。”郑悠悠被刺激到。 这两天在和邱礼吵架，正烦著呢。 不过该爱的时候也一直都在爱著，边冷战边疯狂爱，真神经。 郑悠悠嘀嘀咕咕说著这话，祝书禾听到没忍住笑出声。 她感觉她和顾昭平差不多也要成这样瞭，说不定还不如他们呢，可能到最后语言交流没有，身体交流也没有。 “靠，你俩不要太过分。”樊茜控诉，“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母单的感受呀？” “那你能不能赶紧找个对象呀？”郑悠悠呲牙咧嘴，咬牙切齿。 樊茜哀嚎，快哭瞭。 她说她找不到，让她们帮帮忙，多留意，找到瞭她就离职回桂城发展。 祝书禾和郑悠悠听瞭，白眼直接翻得老高。 根本没信她的鬼话，这人去年也是这麽说的。 … 郑悠悠在朋友圈裡发瞭她们的合照，发完后还故弄玄虚地问她们信不信待会儿张胜就会出现？ 祝书禾眉头一挑，与郑悠悠对视，馀光瞥瞭下正低头刷短视频的樊茜，她头也不抬地道：“你扯呢…” 樊茜话音还未落，头顶上方便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各位美女们，晚上好啊！” 樊茜回头：“哟，张老板，大忙人怎麽会出现在这呢？” “这不是听说有人想吃烧烤呢嘛，然后我就给赶紧送过来瞭呗。”张胜晃瞭晃手裡的包装袋。 脸上蕴含著浓浓的笑意，透著憨憨的劲：“嘿，听说你们三缺一，不介意我加入吧？” 他问著话，眼神偏偏锁在樊茜的身上。 张胜长相说不上难看，也谈不上很帅气，没有那种帅得惨无人道的气质，但他身上就有著股莫名的劲，五官硬朗，身材壮实，也衬得他有瞭些许的姿色。 读书的时候他打羽毛球，偶尔也会瞧见他的腹肌，现在没有瞭，当瞭烧烤店老板，肚子也跟膨胀。 衬得他更大隻瞭。 樊茜视线上下打量他，翻白眼：“介意你就不加入瞭吗？” “嘿，你这人。”张胜敲她脑门。 俩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拌著嘴，还跟高中那会儿一样，吵得没眼看。 祝书禾和郑悠悠人手一根牛肉串，慢条斯理地撸串，戏谑的眸光落在俩人宛若调情般的举动上，视线在空中相撞，都纷纷领悟到瞭彼此眼中那抹别有深意的笑。 可真有意思啊！ 这麽多年过去瞭，俩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就这样三位气质绝佳的大美女，穿著精致，踩著高跟鞋坐在马路牙子边撸串，那场面别提有多搞笑。 自己都忍不住笑，张胜给她们录视频，莫名其妙要给她们记录下这华丽而又接地气的时刻。 - 下半场，他们转战清吧。 开瞭一间有麻将的包厢，边听音乐边打麻将，这生活别提有多迷糊。 祝书禾手机在响，打得太入迷，没空理会。 身旁不知何时站瞭个人，略微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不由得心颤，身体微僵，没敢回头。 男人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那姿势像是将她怀抱在怀中，靠得很近，浓厚的男性气息裹挟著她，他在教她打麻将，一如过去那般。 祝书禾手指在收紧，她的麻将是他教的。 莫名地感到紧张。 顾昭平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脑袋“嗡”的一下陷入空白，他怔住，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狠狠掐住他的脖子，空气在那一刻凝固瞭，呼吸变得艰难无比。 他浑身泛冷，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 眼睛隐忍到充血猩红，他压著嗓子道：“祝书禾！” 祝书禾心裡咯噔一下，猛地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