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瞭,姝儿有自己的朋友要见,你粘著她做什麽,别到时候把姝儿的好姻缘给搅和瞭。”
李奉渊听见这话,偏头睨他。
杨修禅浑然不觉,继续道:“二十好几的人瞭,还是做哥哥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我都不敢想平日裡你得多招姝儿嫌。春儿要出去见情郎,我素来是想方设法替她瞒著爹娘,让她在外玩得快活,你学学我,替姝儿与沉回、嘶……”
杨修禅话没说话,李奉渊忽然抬肘给瞭他一下。
他力气可不小,杨修禅龇牙咧嘴地捂著肚子:“打我做什麽?难不成我说错瞭?你这人,说你你还不爱听。”
李奉渊道:“我心眼小。”
杨修禅看他两眼,赞同道:“我看也是。”
李奉渊这一去,直到午宴李姝菀都没见到他回来。
午后,吃饱喝足的宾客到园中围著溪流击鼓传花,李姝菀与沉回一同前往,但她坐瞭没一会儿,实有些不放心,又同沉回暂别,去找李奉渊。
李奉渊果真仍陪著杨炳在喝酒,杨修禅也在,不过杨修禅已喝趴下瞭,倒在椅子裡,听杨炳絮絮叨叨同李奉渊说话,时不时应和两声醉话。
喝多瞭人大著舌头,吐字也含混不清,李姝菀隔得远,没听清几人在说什麽。
几人周围席间的宾客都已散瞭桌,杨炳眼尖,瞧见远远站著的李姝菀,笑著高声唤她:“丫头来瞭,来来来,陪老头子喝上两杯。”
李姝菀前几次醉酒伤瞭胃,能不吃酒便不吃,眼下见避不过,隻好过去。
李奉渊看她过来,拉过张凳子,又拿起桌上崭新的酒盏,提起酒壶给她倒瞭酒。
李奉渊带来的那几坛子酒已经喝空瞭,眼下他陪杨炳喝的是杨炳从前的属下送来的酒,将士喝的酒烈,一口下去,仿佛利刀刮过喉咙。
李奉渊隻给李姝菀倒瞭小半杯,堪堪挂瞭个杯底。
他自己陪酒陪得满,倒护著李姝菀。
李姝菀走近,看瞭眼空荡荡的酒杯,不动声色地将杯子往李奉渊面前推瞭半寸,李奉渊见此,隻好又给她补至八分满。
“本来今日想躲酒的,没想还是被您逮住瞭。”李姝菀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敬杨炳:“那晚辈便祝师父古稀重新,松鹤长春。”
她说罢,憋著气仰头将酒中酒一饮而尽,杨炳看她被辣得皱著鼻子,高声大笑。
“丫头爽快!比你哥哥会说话,你看看他,搁这一坐,跟个闷瓜一样,不点他,他能半天不开口。”
李姝菀放下酒杯,笑著道:“名师出高徒,闷瓜徒弟在您手裡能成将侯,师父当初一定花瞭不少心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哥哥可是将您当作父亲看待的,您可不能嫌弃这闷瓜儿子。”
她奉承得恰到好处,三两句哄得杨炳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杨修禅醉醺醺地夸赞道:“姝儿妹妹该进官场,你这张巧嘴在朝堂裡一定吃得开。”
“说得是。”杨炳赞同地点瞭点头,他同李姝菀道:“丫头嘴巧,来得也巧,帮我劝劝你这闷瓜兄长。”
李姝菀看瞭身边的李奉渊一眼,顺著话问:“师父要我劝他什麽?”
听杨炳提起自己,李奉渊却没吭声,提著坛子替杨炳将空著的酒杯满上瞭,然后拎起桌上的茶水,给李姝菀面前的空酒杯蓄上瞭。
杨炳察觉他的动作,摇头道:“臭小子,但凡对别的姑娘有对姝儿丫头一半上心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个著落。”
他喝瞭口酒,拍著李奉渊的肩,长叹瞭口气,对李姝菀道:“如今国也定瞭,战事也平瞭。都说立业成傢,你看看你哥哥,二十好几瞭,也到瞭议亲的年纪,可我方才同他说瞭好多姑娘,他竟一个都瞧不上。”
李姝菀没想到杨炳要她劝的竟是这事,她看瞭李奉渊一眼,李奉渊还是不吭声,自顾自端气酒杯喝瞭一口,全当没听见。
李姝菀收回目光,面上不深不浅地露出个笑,同杨炳道:“他若谁都不要,或许是已经有心上人瞭。”
杨炳方才已问过这话,可李奉渊并不承认,眼下他听李姝菀也这麽说,眼神一亮:“丫头是不是知道什麽?”
李奉渊听她说得笃定,也扭头看她。
他眉眼间的神色很淡,透著抹疏懒的倦色,看不出情绪。因喝多瞭,耳根下的皮肤泛出醉红,但眼神依旧清明,显然还没到昏醉的地步。
李姝菀微微摇头,模棱两可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哪位国公傢的姑娘吧。”
李奉渊听她说著与他心中情意相差千万的胡话,缓缓垂下眼眸,勾起唇角无声笑瞭一下,那笑意很浅,几乎看不清楚。
笑中意味说不清也道不明,如同他深藏的、无法剖白的心意,难以昭然于人前。
李奉渊给杨炳斟满酒,开口解释道:“没这回事,师父别听她胡说。”
他嗓音有些哑,说话的语速也慢,带著些许不明显的醉意。
李姝菀回头看他,微微蹙眉:“我胡说?”
“嗯。”李奉渊应著,抬起手,想揉一揉她的脑袋,可看她发间簪著漂亮的金银珠翠,又将手落瞭下去。
他道:“半个字都没猜对。”
心烦
李姝菀陪著杨炳酒过三巡,听说她在这儿的杨惊春过来寻人。
杨炳年纪大瞭,话也多,一口酒喝完跟著一大段唠叨,念叨完李奉渊的婚事,又把话头扯到李姝菀身上,说的也还是婚姻大事。
杨惊春平日在傢被杨炳念得耳朵起茧子,深知自己爷爷那张嘴有多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