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瞭守护得来不易的幸福和带来幸福的这个人,他愿意付出一切。安静地吃完饭,寇冲拉住俞婉的手,这才跟她说情况,“东北一直绞著的战局出现转变瞭,高丽朝琉球请求援助,扶馀国彻底宣佈独立。十万大军被困在百济,朝廷派人运输的粮草辎重在海上遭遇风波,局势很不利。”
这个时候,中央又要征兵,加重赋税,不但百姓疲惫劳顿,周围的大小敌人恐怕都各有各的算盘。俞婉虽忧心,但因为寇冲口吻冷静沉稳,心裡也就安宁,“是不是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瞭?”
伊州传来消息,西突厥明目张胆调兵遣将,在瓜州集结大军,肯定有趁火打劫的打算。寇冲跟俞婉说明情况,不是要她忧心的。他自然肩负著整个西域边界的安宁责任,可若真有一天不测,谁都可以出事,婉婉是他的底线,他总会将她安置妥当。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日子永平卫全部兵力都会调派起来,巡逻防备,我要带著大军北上瞭。这一段日子不在傢,你要照顾好自己,干脆搬过去跟爹和三叔他们住,永平卫虽安全,并非万无一失,我身边的几个亲兵你都认识,一旦情况不测,就跟在爹身边南下,不要惦记铺子钱财之类的。”
俞婉听他这样交代,心裡慌得厉害。
她自然早将有人绕道偷袭的想法透露给他瞭,风声鹤唳的时候,指挥使也忧心,将几个关卡都派瞭兵驻守。永平卫被偷袭的事情这辈子或许不会再发生,可俞婉对这个地方的恐惧却是深深埋在瞭心底。
寇冲最后是带兵回来瞭,如神兵降临,将侵略永平卫的那队骑兵赶瞭出去,可这个地方还是糟瞭践踏,死伤瞭不少人。
她强自镇定,“与其去找爹跟三叔他们,不如将大傢都聚在这裡,还有芙儿姐妹,你派人将她们接回来吧。芙儿跟我说瞭好几次,想回来呢,若不是碍著娘,我就派车去接瞭,大傢在一处,我也能照看她们。若真有事,我们会想办法顾好自己,倒是你,刀剑无眼,一定要当心。”
“不是想办法,是一定。”这个时候,他多想自私一点嘱咐婉婉,危险关头哪怕放弃所有人也要保护自己。可婉婉光明磊落,又重情谊,肯定不会按他说的做。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知道你不会丢下瓜州不管,你放心,我就在这裡等你。”身为朝廷武官,死战不死退,谁都可以逃,寇冲却会带著将士们誓死跟傢乡共存亡。
寇冲本想安排俞婉早点南下躲避一段时日,她那麽依恋他,一定要在傢裡等,他便舍不得将她送出去。除瞭他自己,将她托付给谁他都不放心。
两个人躺在床上说瞭好久的话,才相拥睡著。
俞婉早就根据军中的铠甲,给寇冲做瞭一件软丝金甲背心,穿在裡面至少可以护住要害。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看他穿戴好一身军装出门。
她站在门口,一身青绿的对襟襦裙,高腰丰胸,雪白的脸庞泛著柔柔的光,秋水般的明眸温柔地注视他,世间万物都仿佛化在她眼睛裡。寇冲一身冰冷威武的铠甲,将他的脸色衬托地坚毅硬朗,伟岸结实的身躯高大,牵著一匹骏马,像一个所向披靡的战神。
不逃
该说的话昨晚已经说完瞭,他恋恋不舍摸摸她的脸,“我走瞭,早些叫人去接爹他们来陪你。”
俞婉点点头,看他矫健地骑上马,最后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俞婉并未转身回傢,而是去瞭作坊,叫张东盛带著两个小伙计去采买些粮食,免得过两日涨价。又派车去接寇芙姐妹,上辈子永平卫破城,好在那次游兵少,烧杀抢掠一番,来去匆匆,化隆县应该没事的。
本来以为一场恶战迫在眉睫,他短期内肯定回不来,不想第二日下午便听说寇冲驻守永平卫的消息。跟蒋夫人打听过才清楚原委,周指挥佥事带著治下的几个千户、百户统领两千人自请去庸良卫边。
蒋夫人傢是原本永平卫的官员,被周傢横插进来坐冷板凳,怨气大的很,呸道:“谁不知去年的长城修葺耗费瞭大量人力物力,又高又坚固,突厥人根本攻不进来,他好意思大义凛然说去守长城,笑死人瞭。还要带走五千人,好在指挥使没有答应,隻肯给两千。”
上辈子根本没有寇冲去修长城这件事,没有长城,庸良卫就是摆在突厥铁骑下毫无招架之力的羔羊。这辈子那裡安全,地理位置又在五个折冲府中间,周指挥使便主动请缨过去镇守,说起来真是不要脸。
周指挥使带兵打仗不怎麽样,做官会钻营又会敛财,仕途一直很顺,某些上峰也愿意保他。大傢都看出他是想捡漏,却也无可奈何。不少人义愤填膺,蒋夫人来找俞婉说过话之后,永平卫两个千户夫人也来看俞婉,一面宽她的心,一面将周指挥佥事骂一顿。
两日后,寇冲果然回来瞭,俞婉一看他神情并没有被排挤的苦恼,就明白实际他并不愿意去守防御已经趋于完善的庸良卫。解下身上的铠甲,并不用俞婉动手,自己洗瞭手脸,坐下吃饭,“他们要去就去,我正好在傢裡陪你。”
俞婉嘟嘟嘴,“我有什麽好陪的,化隆县就是一个小城,更北边还有永平卫在那裡,我想我们这裡还是安全的。”当然是相对安全,一旦西北的门户被破,瓜州恐怕大半会落入敌手,到时候就没有安全的地方瞭。
“是我想陪你。”他如今经常说些是我离不开你之类的话,刚开始俞婉还会脸红,渐渐就麻木瞭,给他碗裡夹瞭一块鸡肉,不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