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拉灯绳,黑漆漆的屋子也随即明亮起来。
军大衣脱掉挂在外屋的立式红木衣架上,加厚的牛皮靴放到火墙边烘烤,再脱掉羊毛呢的长风衣外套,宋宇承整个人卸瞭力一样闭目倚靠在扶手椅上。
笔友……
他忍不住轻嗤出声。
笔友这东西,看不见摸不著,说不跟你联系就不再联系,随时像废物一样扔掉。
谁信笔友能发展成真感情,谁才是傻子!
柔光下俊挺的五官好似一点波澜也无,但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却因无意识地用力而青筋显现。
良久,一声重响打破屋裡的宁静,是宋宇承宣洩地重锤桌子的声音。
他以为,他以为过瞭这么长时间,他早已若无其事,早已完全放下,却没想到仅仅因为别人说瞭这两个字就失控至此。
书桌上的公文包安静地放在那裡,就像每天一样。
它每天陪著他从上班到下班,从没离开过他的视线之内,但宋宇承却很少打开它。
此刻,宋宇承洩愤一样地打开公文包,将裡面的笔记本拿出来,摔在桌子上。
不就是因为这个吗,不就是不想面对吗?
他有些粗暴地把笔记本翻开,颇有些逼自己面对一样。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逃避的是什么吗?可他就是不想面对,不想接受。
现在,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将笔记本摊开,好像就这么连血带肉地将现实扯开,摔在那个一直不愿意接受的自己面前。
看吧,她不会再联系你瞭,你到底还在等什么,期待什么!
就这么想著,宋宇承赌气一样地看向笔记本内页,他们两个彼此之间来往的字迹曾经遍佈纸张,现在却干干净净的仿若什么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看吧,果然吧。
自嘲掩盖瞭眼底最后一丝不被察觉的期待,他从来没有这样优柔寡断过,也是时候把这本子收起来瞭。
他拉开抽屉,锁扣上挂著一把十分醒目的大锁,挂在小巧精致的铜扣上,瞧著有些可笑。
如果这抽屉有灵的话一定忍不住嚷嚷,我何德何能也配得上这么大一锁?这锁就是锁银库也足够用瞭,您这到底是想锁我还是想把您自己锁上啊?
宋宇承自然听不到这些,他拿起笔记本就要合上往抽屉裡放。
抽屉是没有灵,也不知这笔记本是不是真有灵瞭,就在宋宇承要把它彻底关进小黑屋的时候,那空白的纸上仿若呼喊救命一般,挣扎的显出几个字来,
“宇承哥哥!”
宋宇承要扔本的动作倏然一停,眼睑不由自主地睁大。
是熟悉的幼圆体!
……
宋宇承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那种狂喜就好像濒死的人重新获得生的希望一样。
但一次次失望积累出的理智又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不确定地又仔细看瞭看,怀疑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