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结束后,太宰坐起身问她:“为什么哭?”
语气和善又带有一丝疑惑,他是真的不懂。
“如果,我有异能就好了,如果医生的异能能治所有疾病就好了。”小光低声说,“那样,妈妈会好,抚子也会好,我也不用来港口黑手党,一切一切,都会不一样……”
太宰沉默了。
他的世界观和小光相差太多,有时候他真的无法理解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可有时候即便他理解,却也无法做些什么。
许久,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这个动作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刚已经过去的酸意瞬间又涌上心头。
抚子去世到现在带来的无力感、所有复杂的情绪喷涌而出。
她再也止不住决堤的泪水,在光线下却避无可避,她猛地抱住面前的人,双手环过他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颈侧,仿佛这样带来的黑暗就能把她藏起来一般。
泪水不断滑落,贴着她的脸颊最终却浸透了太宰身上的绷带。
她没有放开声音,用上全身的力气压抑着抽泣,却展现为把面前人的脖子越勒越紧。
还不至于到勒死的地步。太宰居然有些庆幸。
“……一脚迈进港口黑手党,我就再也离不开了。为什么我的人生是这样?我真的恨死了自己这张永远稚气未脱的脸,我讨厌穿那些五颜六色的裙子,我厌恶自己永远要对那个男人笑脸相迎,我不想让妈妈跟着我一起被人指指点点……我好想走,我好想摆脱这一切。”
抚子的死击溃了她心理最后一道防线,多年来她用乐观强行压下去的负面情绪顷刻爆发。
是啊,说什么心甘情愿,谁又不是委曲求全呢。
“……这样的我,太令人恶心了。”
只有在某个寂静无人的深夜,她才会对着月光悄悄抹泪。
太宰静静听着,久久无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颈侧一阵冰凉,却又有源源不断呼出的热气,二者不断交替。
她深深埋着头,不让自己见一丝光,牙齿紧紧咬着,浑身都在颤抖。
轻微的“啪”声,太宰伸手关掉了台灯,是因为他意识到似乎黑暗更能让小光平静。
然后他侧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怎么会呢?小光永远都是港口黑手党里最耀眼的那个小太阳。”
……
声音翻起热浪轻轻吹过肌肤,低低沉沉深入耳膜,仿佛在诱人进入地狱,似乎有轻吻落在耳畔。
他蓬松的发丝还略带一分湿气,扫过她的眼睛。
小光缓缓松开了手臂退后了十几公分,才意识到周围已是一片黑暗,她目光呆滞,似乎没有焦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黑影。
包裹着绷带的修长手指托起了她的脸,拇指擦过脸颊,又一次为她拂去泪水。
“真能哭呢,淋了半夜雨也不及你哭几分钟。”他带着好笑的语气,耸了耸单侧的肩膀示意。
小光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他露出的单眼中闪过的温柔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