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真松了口气,用极低的音量说了声多谢。
“拿你没辙啊……”再度叹了一声,冯临川拽着念真的衣领,将之拉过来,给了他一个重重的亲吻,亲吻反复辗转,舌尖引诱着那明明已经破了色戒却还是抱着自己的矜持不肯放开的和尚在亲吻中沉沦。
“哈……”终于停止了唇舌的侵略时,念真忍不住喘了一声。
这反应让冯临川显然很满意。摸了摸那泛红的脸颊,他在他耳边“命令”:“吃饭,然后睡一会儿,晚上,让你认识认识西山口冯家寨的英雄好汉。”
念真那天还算“听话”,他在饭后确实睡了一觉。
果然,就算不承认,冯临川的床铺还是比客栈的土炕舒服百倍……
当然也比法天寺禅房的床铺舒服……
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那身后的热度。
冯临川照例把一只手搂在他腰间轻轻抱着他,就好像在宣告领土所有权。
格外不踏实的,念真睡着了,而一旦睡着,却突然变得格外踏实,也许是因为旅途疲惫,也许是因为中午的饭菜太美味,总之,念真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意识到自己确实睡了挺长时间,一种浮生偷闲的罪恶感似乎要滋生出来,但一想到自己确实已经不再是名正言顺的僧人,自暴自弃般的潜意识又逼着他忘掉什么罪恶感。这么矛盾着,跟自己暗暗恼火着,他翻身下床,整了整身上的衣裳。
然后,当晚,他被冯临川带着,在大厅里,见了冯家寨上上下下的头头脑脑。
那阵势让念真太过紧张,甚至过去法天寺接待云游的高僧时,他都不曾这么紧张过。坐在冯临川旁边的椅子上,接受一干人等的“参拜”?
阿弥陀佛……
他在心里忐忑不安默念了一声。
头一个见礼的,是一身男装的冯二小姐。
像个男人一样冲着念真拱了拱手,冯溪蝶使坏一样故意叫了一声“大嫂”。底下有人听见后开始偷偷乐起来,冯临川皱起眉头,瞪了一眼小妹,那假小子却挑起嘴角背着手躲到一边去了。
下一个来见礼的,是何敬山夫妻。美艳绝伦的夏晚荷走上前时,所有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她身上,这让从刚才起就被众人打量得严重不舒服的念真略微松了口气。
袅袅婷婷,夏晚荷给念真请了个安,莺声燕语,叫了声“二哥”。旁边的何敬山则跟着恭敬儒雅拱了拱手。让这两人给他行礼,念真觉得有点别扭,可刚想起身还礼,就被冯临川一把攥住了手腕。
那匪首并没有看他,只是脸上带着王者般似有似无的笑,指着后头过来拜见的匪兵头头们一一介绍。
念真记不住那么多张老六刘老七赵老八王老九的,他只能大概记住那些人的特点,个儿特别高的,脸上有麻子的,膀大腰圆的,手有断指的,胯上别着双枪的,嘴里镶着金牙的……
果然是一群匪啊……
清净惯了的念真无声的叹了口气,感到自己纯粹而绝对的,已然身陷虎穴了。
“来,给大伙儿敬酒。”这么说着,冯临川把酒杯放到念真手上。
“我不能喝……”
“你不用喝。”不等对方说完,那看似很高兴的男人就将之从椅子里推起来,往下面那些已经在摆好的酒宴桌上开始推杯换盏的众人堆里送,“跟他们意思意思,也就得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也不用赔笑脸儿,在这儿,只有他们跟你赔笑脸儿的份儿。”
话虽那么说,可这种应酬排场,终究还是让念真头大了三圈,勉强端着酒杯走到面前最近的那一桌,他冲着那怎么看都是鱼龙混杂的一桌人举了举杯。
可他没想到,刚才还在划拳行令的人,看他过来,都立刻停了,见他举杯,都跟着赶紧举起酒杯而后参差不齐却也争先恐后的叫了声“二哥!”。
看着那些毫无别扭感叫过他的人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念真下意识也把酒杯放到嘴边抿了抿。
好辣!
差点儿咳出来,他脸腾地红了,在别人说话之前,他赶紧转身往另一桌走,他听得见刚才那桌人有的在偷偷笑,笑声里似乎不带有讥讽的意味,只是觉得他有趣而已,可他还是难以自控的脸红得更厉害。
这样一桌一桌象征性的敬酒,折腾了一圈之后,念真鬼使神差的,竟然觉得这种气氛有种莫名的舒适感。不习惯是不假,可真的有些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脸上不自觉开始带了微笑,敬酒的动作也流畅了一些。
所有这些,冯临川都看在眼里。
“大哥,我嫂子真可人疼。”冯溪蝶凑到兄长近前笑着说。
“我眼光好吧。”冯临川斜着看了一眼那假小子。
“好,确实好。”
“那是。哎,溪蝶,这回我要是定下来了,下一步可就该你了啊。”
“该我什么,听不懂。”撇了撇嘴,就知道大哥很快就要说什么穆老三的事儿了,冯二小姐马上溜之大吉。
当晚的酒宴一直持续到半夜,大厅里的头头们,各自吃饱喝足,大厅外的匪兵们也围着露天烤羊饮酒,冯临川不露痕迹间就将“对外界泄露‘二哥’身份者杀无赦”的“圣旨”传了下去,人人都明白冯老大别有用意并暗暗提醒自己三缄其口之后,也就熄灭了火堆,撤下了宴席,回屋睡觉了。
后半夜的冯家寨,格外安静。
包括也许本应该“不安静”的后宅。
冯临川抱着念真,只是细细亲吻,轻轻抚摸,却并没有将行为进一步加深,这让那和尚连拒绝挣扎都不知该怎么提起。他只能红着脸,带着从酒宴上“传染”来的微醺,小心翼翼提防着有什么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