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格外清脆的枪响,穿过了林梢,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颗子弹,就不偏不斜,正打在温泉池旁边一棵树的树杈上。
并不算纤细的一根树枝咔吧一声折断,带着鲜绿的叶子,掉进池子里,掉在念真面前。
水花溅在念真脸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刺激得呼吸都差点儿停止了的念真和尚,等到再睁开下意识闭上的眼,变急促的呼吸略微平静下来时,才意识到,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也好,难对付的反应也罢,全都静如止水了。
欲望硬生生被搅乱,对于念真来说,也许反而是件好事。
但,当他听见那从远处隐约传过来的,那男人的笑声时,什么好事坏事,就都只剩了怨愤。
抄起水面上浮着的那一小段树枝,狠狠扔到一边,念真撩起水来,重重的抹了把脸。
冯临川还是以折磨他为乐趣。
这一点,也许不会变了。
就好像玩弄猎物的猫,玩弄本身,便是个令人欲罢不能的词汇吧。
对于猫来说。
可是,他别无选择。反抗,也许会适得其反把事情弄糟,现在首要任务是送经书,至于过程中到底有没有可能逃走……
就还是先下了山再说吧……
这么想着,念真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脸从掌心里抬起来。
而另一方面,冯临川那头,却笑得快要收不住了。
唉……好个让人没辙的小和尚,不欺负他都觉得亏得慌。欺负了,又想再更进一步欺负。当然,只能让他一个人欺负,若是别人下手……
“我就把他手给剁了。”轻描淡写说着,冯临川迈开大步,回了冯家寨。
大厅里乱哄哄,有下山“做买卖”的弟兄刚回来。
“哟,大哥。”
“大哥回来啦。”
“嗯。”冲着几个脸上挺高兴的匪兵点了点头,冯临川开口问,“弄回来金山银山了?美成这样儿?”
“大哥,今儿我们几个做了个大的!”有个带队的匪兵兴高采烈,“几个一看就是土豪的主儿打山底下过,让我们给端了。”
“哦,宰了几个?”
“一个都没有,就照您教的,裤腰带一撤,裤子一扒,手一捆,留东西保命走人。”
“全跑了?”
“可不全跑了嘛,远远儿的就眼瞅着四个白花花的屁股一颤一颤,一扭一扭,越跑越远。”
带队的匪兵话音刚落,其余几个人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冯临川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行,听话。”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先把钱给大伙儿分分,论功行赏。东西呢,交给老四老五他们,看看哪些日常急用的留下,不急用的先扔库房。”
“哎,知道了。”
穿过大厅,冯临川迈步往后宅走,他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先去找一趟那要人命的妹妹溪蝶,又一转念还是算了,说不定这丫头又和很多时候一样,提着猎枪漫山遍野溜达去了,与其找,还不如等着晚上她自己带着狍子兔子回来。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算太晚,冯临川还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