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沉默了片刻,拍了拍珺玮的背:“好珺珺,别害怕,有你疼我,我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问题。”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住院,医院的条件不管怎么说也比家里好。”珺玮又提到了有关沈放应该入院的问题,“真的,去住院吧,钱不是问题,你别想太多了。”
“这个,过几天再说吧。”沈放又想打岔。
“不行。明天我就带你去圣堂医院。”珺玮决不妥协。
“我真的不想住院。”沈放只得说了真话。
“你不就是担心钱的问题吗?没关系,我会解决的!你住院我也就放心了。”珺玮安慰般地摸着沈放的头发,“白天只要没课,我就肯定去陪你,行不行?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这件事你无论如何得听我的!”
“那行,我听你的。”沈放叹了口气,终于不再拒绝了,他闭了眼,就像猫一样享受着珺玮抚弄他头发时的温柔,“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恐怕是还不清了。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值得吗?”
“你有什么不值得的?”珺玮反问,“你不欠我什么,我愿意。”
“可我心里不是滋味啊。我答应你的好多事都没办成,我还说以后买辆车接你上下班呢,也成了屁话了。”
“我不坐汽车,我晕车。”珺玮问着沈放和自己一样的洗发水香,紧紧地抱着他。也许是借着夜色吧,珺玮觉得自己说的话格外直接:“你可以什么都不给我,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管别人说什么‘同性之间长不了’,或者你说过的‘男人和男人哪儿有什么爱情’。我这么多年来就只爱你一个,我爱你爱到快要疯了!从小时候你替我打架开始,我就认定你是个靠山,到现在也是。没了你,我真的受不了。和你在一块儿好象会上瘾,而且根本戒不掉。你还记得小时侯听过的童话吗?猎人救了一只兔子,兔子为了报恩,在猎人没了干粮的时候,自己跳进火堆把自己烤了给他当食物。你帮过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那现在我就不能不管你。你救了我一命,那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听完珺玮的话,沈放觉得自己的指尖在颤抖,他从未听过这样认真的告白。他知道,珺玮的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极限了。这些话换成一个女人都不一定敢开口,可身为男人,珺玮说出来了。男人往往是不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可见珺玮说这些话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珺玮失眠,就是因为沈放的病,他最怕的就是一觉醒来身边的人早以没了气息。沈放的存在是他存在的意义,他完全可以不为沈放活着,可为了别的人或事而活,他的存在恐怕也就没了意义。
沈放紧紧闭着眼,可泪水还是滑落。珺玮的话让他彻彻底底地放了心,也让他前所未有地感动。他用尽全力把脸埋进珺玮怀里。声音颤抖着,坚定地低喃:“你要是有一天烦了,累了,觉得我是个累赘,不想要我了,千万别直接告诉我。你就……干干脆脆地……杀了我吧!”
——2007年11月14日9:03——
医院的特护病房就是不一样,不仅有专门的洗手池,卫生间,还有电视机、空调等一系列配套设施,简直像住宾馆一样。再加上四周安静的环境,沈放觉得这儿真的很不错。当然,最令他满意的,还是珺玮的陪住。再三思虑之后,珺玮决定陪住,这彻底了却了沈放的一块心病。
在珺玮的告白惹来他眼泪的那天晚上,他梦见珺玮和别人走了,情急之下他连那个人的长相都没看到。幸而又幸的是这只是个梦。珺玮陪他住在医院里,沈放塌实了不少,要不然那个不吉利的梦会恶心死他,让他不得安宁。
“想什么呢?”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沈放忙睁开眼,发现站在他床边的不是珺玮,而是秦通。
“别那么盯着我看,怪瘆人的。”秦通把手在沈放面前摆了摆。
“你怎么来了?”沈放边问边看向门口,“珺玮呢?”
“去小卖部买饮料了,就在你迷迷糊糊的时候。”秦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在楼道里碰见的他。”
“我都没听见他出去。”沈放自嘲般地笑了笑,“哎,你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我去编辑部交稿,顺便来看看你。”
“喔,合着我就是个‘顺便’的角儿”沈放故作极度不满。
“哪儿能啊,我不是一直赶稿,没时间吗。”秦通笑道。他把手往衣兜里探去,可他突然想起病房里不能吸烟,于是,已摸到了烟盒的手又收了回去。不过一想起烟,他又有个问题要问沈放:“哎,你现在戒烟了吧?”
“啊,戒着呢,现在我是烟酒皆不沾了。”
“行,你够厉害的,戒了吧,戒了也好。”秦通点着头,“我也想戒,可死活也戒不了。没辙,熬夜赶稿没几根儿烟根本撑不住。”
“你当然不能戒了,要不然我上哪儿看你的小说去呀。”
“你看过几本?”
“一本没落下,通杀。”沈放连麻将牌术语都用上了。
“感觉如何?”
“感觉?感觉啊……我觉得总的来说不错,可如果仔细琢磨吧……”
“狗屁不是。”秦通接着话尾。
“胡说八道。”沈放白了他一眼,“就是如果仔细琢磨,在感觉上还是不完美。没办法,你不是同志,就算再有实感,也不一定有真情。哎,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我觉得就算你是研究同志现象的专家,也永远不可能真的清楚我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同志和同志也不一样,有滥交的,也有跟珺玮似的那么认真的。你说呢?”